占襄飞云谷的一万多突厥大军,竟然被一百大唐军队堵门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都感觉这完全是痴人说梦一般,而且,从突厥一方的角度来看,特别的丢人。
而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虽然,难以置信,可就是戏剧般的发生了。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契苾连虎这个反面角色的活计,还真是不好干啊。
李宽冷冷的对身边的陈强,说道:“陈强,喊话,你不是也学过突厥语吗?
我学的时候,你小子总在一边偷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难听喊什么,给我讨敌骂阵。
这个时候,别去考虑什么脸面,就是要将那突厥大军的主帅。
和那个狗屁追魂箭羽罗,给激出来,你小子要是不完活儿,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强一听,有了底气,这活计好,讨敌骂阵,还是领了命令的,透着一份仗义。
陈强将学到的所有突厥语中,最为恶毒的都用上,。
他也不管发音是否准确,全凭自己的喜好,而且,还出奇的顺溜。
看来这小子私下里,没少找阿史那鲁汉恶补啊,真不知道他学这些,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可突厥大军中,此时却炸了锅,从来没有人能如此轻视突厥的骑兵,突厥主帅契苾连虎,怒视着阵前的一百唐军。
他对身边的羽罗小声说道:“唐军领头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失手没干掉的家伙吗?
看他的装束,应该是大唐军中尊贵的角色。
你试着再下一城,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是一份大功。
方才按你所说,年龄和装束,你干掉的那个,应该就是唐军的主帅,独孤彦云。
而这个明显比他年轻不少,不过,他这份胆气,确实值得敬佩。
真不知道他是当世英雄,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今日就掂量掂量他的斤两吧。”
羽罗勉为其难的点头,他自己心里知道,今天是惹到杀神了,点名要他出来受死。
不过,他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追魂箭的名号,在突厥可是很响亮的,再杀一人,又能如何?
李宽没有祭出他的长兵器,他看到天色已晚,眼看日落的时候就要到了。
太阳在天边,露着最后的小半张脸,它也期待今天的最终结果。
虽然,夜战是火麒麟卫的强项,但李宽他不想过多搭上更多人的性命,此次来堵突厥大军,就是为了报这一箭之仇。
他从马屁股边上的百宝囊拎出战弓追月奔,试了试弓弦。
李宽猛的抽出一把奔雷箭,顺势吹亮了的弓背上的火折子。
依次点燃,之后,他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箭矢直指突厥大军前。
这就是信号,火联胜的百虎齐奔箭,紧接着发出。
古大牛同时下令,让士兵们都齐射奔雷箭,就是要造成对方的慌乱。
顿时间,突厥大军前沿,一阵烟雾爆炸。
战马踩踏,战士哀嚎,残肢断臂飞起,他们都没想到战事,就这样开始了。
李宽一带马缰绳,直奔突厥大军,顺便喊道:“陈强,别骂了,跟上,咱俩冲阵。”
陈强一愣神,正骂着有感觉呢,怎么就冲阵了呢?他也没去多问,提马跟上了李宽的马速。
突厥大军的慌乱,正好是李宽出击的时刻,他没去关注契苾连虎,暂且留这家伙一命,早晚会来取的。
他一下就在人群中,看了那阴郁的眼神,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尤其是,那人提弓的动作,绝对不是普通的善类。
李宽骑马,侧着兜过突厥大军的横面,频发奔雷箭,让挡在他和羽罗之间的突厥骑兵,都无法来与自己接战。
偶尔有一两个,想来捋虎须的家伙,也让紧随其后的陈强用弓箭射杀了。
而羽罗的任务,也不是去保护契苾连虎的,他也同样在针对李宽,真有着不死不休的气势。
羽罗一连抽出三支追魂箭,这情况是很少有的。
一般一支箭,就能收割一条生命,普通的士兵,都用不到他来出手的。
能配得起被这追魂箭而死之人,非富即贵,大多都是突厥中一部的首领,所以,他曾经为颉利可汗,立过不少功劳。
电光火石之间,羽罗的三支追魂箭,呈品字形,直取李宽的咽喉。
连李宽身后的陈强,都捏一把汗,但他也不敢贸然提醒李宽,怕他分心,反而中招。
李宽这时候,却有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侧面的阴风刹那而至,这是危险的信号。
而这袭来的箭矢,角度如此刁钻,他也没把握躲过。
李宽提出同样三支箭,顺势搭弓荡了过去,不求完全抵消,至少能稍微抵挡一下就好。
还好他运气不错,将两支箭的方向打偏了,可最后那支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离自己只有一臂的距离。
李宽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小弯刀,一下削掉了那箭矢的箭头。
可那倒齿还是擦着自己的鼻尖而过,而那道劲风,让李宽瞬间模糊了视觉。
而羽罗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李宽,又是一道三支箭齐发,同样的劲道,同样的刁钻,就看李宽能防得了几次。
李宽暗自下了狠心,甩了一下头,轻踩马镫,夹着马腹,雷龙心领神会,放慢了速度。
那羽罗的箭矢,擦着李宽的头盔而过,倒齿在都刮出了火花,且在头盔一个侧面,留下了划痕,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契苾连虎看到羽罗和李宽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似乎有远离战场的架势。
他也有心前去支援,但却被火联胜的阴损式的火器,给炸得不敢出营。
那零星劲弩齐射中,还夹杂着奔雷箭,之后,还有百虎齐奔箭,这样的大杀器,将一队突厥骑兵全部歼灭。
突厥大军想集结冲击一番,但谁都不敢冒头,只能固守。
偶尔有几个不怕死的请战之后,却过不了古大牛的骑兵,来回冲杀。
尤其是,那马鞍上的大黄弩,这移动的排箭,一次次的,将突厥敢死骑兵都收拾了。
其实突厥大军,主要是心理上,一时间不接受这种奇怪的战法,火器的震撼,将他们的心都炸碎了。
每一个响动,都让他们见到昔日的同伴惨死,有心报仇,却没了往日的胆量。
越是不敢面对,内心的恐惧就越强,总之是一时无法摆脱,心态彻底崩溃。
李宽和羽罗的互相狙击,还在继续,你来我往,一丝都没有停歇下来的打算。
而此时的陈强,却来支援李宽了,他将几个企图想干涉李宽和羽罗对决的突厥骑兵,都一一打发了。
他不断的用弓箭袭扰羽罗,打乱了羽罗的进攻节奏。
李宽也不去纠结此事,一下抽出九支箭,想展示九星连珠的神技。
只见李宽搭弓射箭,九支箭如同流星斩月一般,齐聚而来,以全攻之势,封住了羽罗的前进之路。
羽罗此时的头脑,极度的冷静,因为任何一个失误,都是致命的。
只见他以箭对攻,想消除这必死之局,可这如何能躲过呢?
羽罗不断衡量着这场对决,他不但要对付李宽,还要兼顾着陈强,偶尔袭来的冷箭,这就把压力,完全转换到自己身上了。
李宽的第一箭,直取羽罗的马匹,将那马儿的耳朵,射掉了一半。
马儿受伤,停滞了一下,并且,还不断的颠簸,险些将羽罗掀翻落马。
同样的袭来的第二支箭,直奔羽罗的咽喉,这要是躲不过就是命丧于此了。
羽罗咬牙一拉马缰绳,顺手将马儿安抚。
好在马儿知道主人的意思,没有再慌乱,羽罗顺势用弓背将这箭矢打落。
但第三支箭,就没那么好躲了。
胸口的面积大,这精钢打造的箭头,绝对不是突厥劣质铁甲所能抵挡的。
就在羽罗为难之时,他硬生生的,使出镫里藏身。
这就得牺牲马匹来保命了,昔日同甘共苦的马儿,也做好了保护主人的准备。
只听一声嘶吼悲鸣,第三四五六七八支箭,都应声而击中了羽罗的马匹。
那马儿被射中了要害,用尽全力嘶吼着朝侧面要倒下,像是在对主人告别。
羽罗着急的提身趴卧,想调整身姿。
而这最后的第九支箭到了,正中羽罗的肩甲,直透骨肉,疼得羽罗一龇牙。
他就势反侧斜倒,刚好想看看李宽下一步的动向。
只见羽罗稍微抬头之时,却觉得咽喉发热,一股鲜血流出。
原来他的脖颈处,中了一把小弯刀,他本想说话,却不断的从嘴里,喷涌出血液来。
羽罗心想,从弓箭神技出师,到现在,几乎天下无敌,看来早晚是要还的。
他用最后的气力,看向李宽,却看到了最后的落日夕阳。
李宽骑马在余晖中,冷冷的看着他,李宽提马近前,翻身下马,走到羽罗的跟前。
李宽运内功,将小弯刀虚空吸回,那小弯刀隔空入手。
而羽罗脖颈中的血,瞬间如柱喷出,他想用手去捂,但手也开始无力了,徒劳的在空中抓了几下,似乎很不甘心。
李宽用突厥语说道:“你死了,这是注定的,。
因为有人要你死,这个理由,去跟你的长生天,分说去吧。
你杀了不该杀的人,就该去地狱,等着你们突厥大军的冤魂吧,黄泉路上,我定不会让你孤单的。”
说着,李宽抽出大弯刀,猛的斩下羽罗的头颅,再收刀入鞘。
他再次抖开大铁棍,挑着羽罗的头颅,挂在马屁股上的弯钩上。
李宽和陈强追逐羽罗结束,算是给这场日落前的对决,画上了一个句号。
但李宽总觉得这是不完美的,总之,算来是吃亏的,一个突厥神射手羽罗,怎能抵消大唐痛失战神独孤彦云呢?
李宽对身边的陈强说道:“陈强,我会记住你的表现,回头我会与阿雨一起,还你个人情。”
陈强憨笑道:“殿下,您这话说得多见外啊,属下就是出了点绵薄之力而已,主要还是殿下的箭法高明。
那九星连珠和暗飞小弯刀,这就是阎罗的催命符。
那什么突厥的追魂箭,都不够看的,徒有虚名的家伙,注定死在殿下您的手上,嘿嘿。”
李宽冷静的说道:“单以箭法对决,那家伙还在我之上,我也是投机取巧而已。
九星连珠就是华丽的外表,其实在箭法对决,并不实用。
那小弯刀嘛,也是我看阿雨扔飞蝗镖的次数多了,学了几招而已。
这也是变相的以阿雨的神技,来报仇罢了,行了,咱俩往回赶吧,时间久了,我怕有变。”
说着,他们二人不断的提升马速,要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与火麒麟卫汇合。
古大牛最后兜了一圈儿,收割了几个突厥战士的生命之后,感觉这堵门打法,有些无聊了。
根本都不是火麒麟卫的作风,于是,他回到了火联胜身边,况且,他也有点儿担心李宽和陈强了。
猛的一转头,却看到李宽和陈强,飞快的骑马而来,于是,他开始整军,将火麒麟卫全部收拢。
李宽来到近前,说道:“咱们回去,剩下的突厥大军,要是敢追来,我们就用霹雳弹,估计他们也草木皆兵了。
我们不跟他们玩了,否则,我怕阿雨任性,再领军来支援,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经不起折腾了。”
他话音刚落,火联胜将最后一个百虎齐奔箭点燃,对准了突厥大军的主帅契苾连虎的方向。
排箭发出去,都不去看结果,之后,李宽带着火麒麟卫,全体返回。
突厥大军本想追来,但契苾连虎却迟迟没有下令。
因为他不敢保证,有能拿下这一百唐军的把握,并且,他对身边的几个战将说道:“这件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太丢人了。
唐军诡计多端,使用那奇怪的武器,我们伤亡太大了。
估计羽罗也没什么好下场,就算他为可汗征战身死了吧,回头可汗问起来,我们也算是尽力了。”
颉利的大军此时,到了羽罗身死的地方。
斥候来报,说有个突厥战将打扮的无头尸体,还在雪中,战马身中多箭也已死亡。
颉利下马到了羽罗尸体边上,蹲下来,从腰间扯下了腰牌,定睛一看,正是他亲赐的“追魂箭”腰牌。
他不断的打量着腰牌,之后,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不像是有大军来此。
没有多么凌乱,那就是说,这是对方单枪匹马,将羽罗杀死的。
一个战将把马匹身上拔下来的箭矢,递到颉利面前,只见上面篆刻着,“唐赵”二字。
颉利问身边的战将,说道:“唐军之中,可有姓赵的将军,精通箭术的?”
那战将思索了半天,说道:“唐军之中,以秦琼与张士贵两位大将军的箭术,最为高明,当年渭水之战的时候,秦琼还展示过。
也就是他们俩,能跟羽罗将军媲美而已,且在伯仲之间。
至于其他的嘛,臣还真不知,这姓赵的更无从说起,不会是有赵字封号的将军吧?
唐国中,长孙无忌的封爵为赵国公,会不会是他身边的战将呢?
或者这赵字是赵王?唐军之中也没听说过什么赵王啊?”
而颉利让人把羽罗的尸体收敛,并且保存好。
回头再以部族族长的礼仪厚葬,以羽罗往日的战功,配得上这个待遇。
之后,颉利又带大军沿路看了看,看到很多被火药炸过的地方。
最后来到契苾连虎大军的边缘,颉利对身边的战将说道:“差人让契苾连虎来迎接本可汗。
我倒是要问问他,这仗是怎么打的,如此熊包。”
那战将对身边的亲信说了几句,那亲信骑马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