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年少时的梦想
作者:雪染墨   天下诡医最新章节     
    看着他的小眼神。

    林昭突然想笑。

    又有些莫名的悲哀。

    想当年,他和阿航何尝不是如此。

    整天憧憬着自己可以一鸣惊人,成为道上的大哥。

    过着前呼后拥,夜夜笙歌的纸醉金迷生活。

    可曾经的年少轻狂,早已经不复存在。

    阿航死了。

    而自己也成了债台高筑的穷光蛋。

    若不是诡之书改变了他的命运。

    估计他现在就算没跳楼,也会整天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金钱,真是个好东西。

    不但可以改善人的生活,还可以拔高一个人的眼界和格局。

    曾经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社会大哥。

    如今再回头去看,简直屁都不是。

    可关虎和他的命运,却发生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曾经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哥,现在却沦落为了社会的最底层。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

    却唯独没有改变他成为社会大哥的初心。

    这就是眼界和格局的不同,所造就的价值观上的差异。

    可他并没有看轻关虎的意思。

    如果,他没有奇遇,没有得到诡医门的传承。

    现在的他,恐怕还做着大哥梦呢。

    “你还真是初心不改啊?还想当大哥?”

    林昭调侃道。

    关虎面色黯然的摇了摇头:“自从我爸去世后,就没想过了。

    他活着的时候,就经常打我骂我,说我不懂事不正干,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整天瞎混。

    有一次,气急了,下手忒重,直接打断了三根擀面杖。

    那时候,我少不更事,总以为自己很厉害。

    就算没有他这个爹,我也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让所有人羡慕。

    说实话,那时候我很恨他,巴不得他去死。

    他若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管我了。”

    说到这里,关虎的眼睛里已经有泪花在打转:“可他真死了,我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还没有成为大哥,没有出人头地,没有混出个名堂来给他看呢。

    他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关虎终于有了一个倾诉对象,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苦闷,哭的像个孩子。

    半天后,才红着眼睛哽咽道:“后来,我就辍学开始混社会,本以为会和我所想的那样,很快就能混出个名堂来。

    可没有想到,那些曾经跟着我的兄弟,在我没钱后,就一个接一个的离我而去。

    直到那时候,我才明白,曾经的自命不凡,是何等的幼稚而可笑。

    这个世上,能够无条件宽容我惯着我的,唯有我的爸妈。

    离开了他们,我其实狗屁都不是……”

    林昭静静的倾听着他的心路历程。

    心里百感交集。

    比起关虎,他其实更加不幸。

    至少,关虎还享受过爸妈的疼爱。

    而他呢?

    在他还不怎么记事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

    对于母亲的印象,仅停留在他满月照的照片里。

    照片里的父母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笑的是如此开心。

    可如此温馨幸福的一幕,却永远定格在他尚不记事的时刻。

    好在,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

    现在的他过的很好,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的多。

    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

    至于那个狼心狗肺的爹。

    就和狠毒的后妈绑定在一起吧,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一路上,关虎哭了笑,笑了哭。

    看得出来,这些年他过的是何等的压抑。

    林昭也从他的倾诉中得知。

    当年他爸仕途亨通。

    从一个小镇的镇长,都已经爬上了县长的宝座。

    可就在即将升任一把手的时候,却遭遇了车祸,当场身亡。

    他的死。

    让关家的天都塌了。

    关母更是受不了打击,血压飙升导致脑出血。

    虽然命被抢救回来了。

    可也因为后遗症,而落得个常年卧床不起的下场。

    关家虽然不能说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是薄有积蓄。

    再加上关父是去省里开会的途中发生的车祸,被定性为因工死亡。

    光是抚恤金和保险,就足够保障关虎一家后半辈子的生活了。

    可关虎那时候正处于叛逆期,不但没有勤俭持家的概念。

    反而因为没有人再管束,变的愈发挥金如土。

    而那些始终跟着他的小弟们,在榨干他身上最后一点油水后,也纷纷离他而去。

    唯有蟑螂,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他还以为蟑螂是个好兄弟。

    却哪里会想到,这蟑螂比所有人都狠。

    其他小弟最多是跟他分道扬镳,还不至于害他。

    可蟑螂,却暗地里投靠了龚哥。

    装出一副义薄云天的模样留在他身边,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下套罢了。

    可惜,等关虎认清他的真面目时,已经为时已晚。

    那份借款合同,被龚哥做了手脚。

    就算是去告,也告不赢的。

    关虎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太蠢,太过相信蟑螂这个狗东西了。

    却忘记了江湖中的一句老话:真正能伤害到你的人,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

    “那个龚哥什么来路?”

    林昭虽然查探过龚哥的资料,但却不清楚他的底细。

    “他叫龚自强。”

    说起龚哥,关虎的眸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你知道曼哈顿酒吧吗?”

    “当然知道,咱们南黎最大的酒吧。”

    林昭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曼哈顿酒吧。

    之前,他和梁梦秋就是在那里偶遇的。

    关虎不提,他都忘了。

    梁梦秋因为那天跟他去精神病院看张雪梅,晚上就没顾得上去上班。

    酒吧就扣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把梁梦秋心疼的不得了。

    他看不上那三瓜两枣,就没让梁梦秋去要。

    没想到,这个龚哥,似乎和曼哈顿还有些关系啊。

    “龚自强的姐姐,名叫龚丽娜,是曼哈顿的老板,赵海龙的姘头。”

    关虎说这话时,脸上全是毫不掩饰的忌惮之色。

    林昭恍然。

    原来是赵海龙的小舅子,那就难怪龚自强敢这么嚣张跋扈了。

    南黎是煤炭资源城市,大大小小的煤矿足有上百个。

    每个矿的矿工及家属加起来,至少都有好几万人。

    可矿上工人,大多都是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大老粗。

    教育出的子女,不能说绝对,但大多数,都好不到哪儿去。

    导致,每个矿,都是混混成堆。

    就如大小双,本就是某个矿出来的大混子。

    这些大混子有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手里有钱后,喜欢带着小弟来市里潇洒,显摆自己的实力。

    正所谓王不见王。

    林昭读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听说,某某矿的谁谁谁和某某矿的谁谁谁打起来了。

    这种大混子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至少上百人规模的大型械斗。

    那个年代,治安本就不怎么好。

    矿上出来的混混,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法治意识自然也极为薄弱,打起架来是真敢下死手啊。

    林昭就听说过,一次两个矿的混混打架。

    一方肠子都被砍出来了,被送进手术室抢救。

    另一方却不依不饶的闯进手术室,在手术台上把人给活活砍死。

    这件事闹的很大,都上了报纸了。

    但凡是南黎本地人,都知道这事。

    可当时是王德发这个狗官执政,也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硬是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砍死人的那几个小子,也只是被拘留了一段时间,就被放出来了。

    这种各个矿的混混谁也不服谁的情况下,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势力格局。

    南黎市,没有地下龙头。

    呈现诸侯割据的局面。

    而成为诸侯的评定条件。

    就是能够入驻市区,并把名下的产业长期经营下去。

    这个赵海龙,就是公认的诸侯之一。

    不但开办了全市第一家酒吧。

    名下还有夜总会、KtV、迪吧、桌球城、网吧、保龄球馆、沐浴中心、网红基地等诸多产业。

    可以说,南黎市区百分之七十的娱乐场所,都有他的股份。

    这样的娱乐大佬,自然是诸多混混崇拜的偶像。

    林昭也不得不承认。

    这个赵海龙,能从一个混混走到今天,绝不是运气那么简单。

    心机、手腕、头脑、眼光、格局、魄力……

    这些成功者必备的素质,他一样都不缺。

    在功成名就后,他第一时间就是洗白。

    为孤寡老人捐款捐物,资助贫困学生读书,为贫困地区修路铺桥……

    大做慈善的同时,还积极为政府牵线搭桥,引进外来资金,为南黎的经济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这一套操作,让他成功的树立起慈善家、良心企业家的形象。

    不但成为了政府的座上宾,就连普通百姓提起他来。

    都会由衷的竖起大拇哥,夸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即便有人提起他的过往,也会有人主动跳出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替他说话。

    谁这辈子还没犯过错呢?

    古人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为什么就不能给一个改邪归正的人一个机会呢?

    甚至还有人说:那些混混都是些社会渣渣,没有一个不该死的。

    赵海龙以前混社会,那也是无奈之举。

    他是在以暴制暴,惩恶扬善。

    唯有道上的混混们才知道赵海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是戴上了伪善的面具,行事作风更加低调隐蔽而已。

    想想吧。

    垄断南黎大半的娱乐场所,靠着暴力和女人的青春饭发家的货色,能是什么好人?

    只可惜,混混们的名声本就不好,根本毫无信誉可言。

    即便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更何况,赵海龙有钱有势。

    若不是被逼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根本没有人敢惹祸上身。

    关虎正是深知他的为人,才会如此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