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拖住她。”木明昔拂开了陈琥凡的手,她看向虞佩清,话却是对陈琥凡说的。
满是血的面容下冷静地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平和:“用你最快的速度把秦惊安三人带出来。”
陈琥凡微顿,不解其意。
现在把三个毫无战斗力的人带出来,除了被魔族抓住变做人质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陈蝴蝶,这是你解开密匙的最后一次机会。”木明昔手中渐渐浮现出一把魅蓝色的鹿行弯刀。
“?……”
陈琥凡半秒的迟疑时间里,木明昔噌的一下,变被动为主动地冲向了虞佩清。
……天杀的密匙!
陈琥凡只得立刻写下一个“移”字,整个人消失不见。
目睹这一幕的关坡皱了下眉。
木明昔的剑法本就步步杀招,如今她更是不要命了的大开大合暴击,反打了虞佩清一个猝不及防。
从关坡的角度看去,虞佩清只能格挡着不断退后,显然落了下乘。
关坡攥紧猎谶镰刀,早已蓄势待发的镰刀上爆发出滔天的魔气加入战场,趁着虞佩清躲避的功夫毫不犹豫斩向了木明昔的后背。
虞佩清见状,扫腿攻击木明昔的下盘,轻蔑道:“你还是太年轻!”
“多谢。”
虞佩清扫堂而过,乍然听见这么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余光里,跃起躲避她招式的木明昔双眸弯弯,眼底如寒潭死水。
红色镰刀狠狠扎过瘦薄的后背,刺目的血溅在虞佩清脸上。
虞佩清翻滚转过身的第一时间朝木明昔看过去。
少女重重摔在地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后背是大片的鲜红。
关坡昂首挺胸地将镰刀抵在地上,冷漠地注视挣扎着起身的木明昔。
灵华派。
栽种着海棠树院子下,身穿紫白祥云鎏纹劲袍的青年举着锄头挖土。
他的旁边放了几坛新贴封条的李子酒。
院内,亮橙色灵华宗服的东方晋阳反复训练着凌月双刀的招式,他的眼睛上缚着一条白色的蚕丝眼罩,但使刀的力道和距离却未受到影响。
每一次挥刀,他的刀风都能恰到好处地吹起海棠树的落叶。
即便每次树叶落的位置不同,他也可以精准察觉。
空翎玄挖好坑,正要伸手去拿酒坛时后背蓦地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割裂了一般。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险些滑进面前的土坑里。
东方晋阳耳力敏感,察觉到了空翎玄的不对劲,停下刀道:“空空,你怎么了?”
空翎玄痛地身体僵住,他眼睛转了下,下一刻向来沉冷的声线带上了一丝慌乱:“不是我,是明昔受伤了……在后背,伤的很厉害。”
“你感觉到了?”东方晋阳一惊,疑惑道:“可你们的血誓中师妹才是立誓方,你怎么能感受到师妹的疼痛?是不是感觉错了?”
“我篡改了血誓的形成。”空翎玄前所未有的心慌,他阔步走向大门:“父神当初在你们上山之前,就告诉过我你们其中一人会拥有我的精血,她不会伤害我。
血誓成立时,我的意识告诉我这个誓言会伤害到她,我不想伤害她。”
她是除了父神之外他唯一可以相信的人。
东方晋阳怔住,忙不迭循声跟上去:“你改成了你可以感受她的疼痛?”
“不,是可以感应到她的生死。”空翎玄道:“她后背的伤是致命伤,我要去救她。”
东方晋阳大脑飞速运转:“空空,别走大门!去后山,我们去找杨大哥,他肯定有办法破除掌门的结界。”
白瑶瑶被魔族掳走的事被众弟子知道后都争着吵着要去魔族救她,掌门和几位长老商议后决定选拔出一队修为在元婴及以上的弟子参与“除魔计划”——暗中潜入魔族救人。
但为了防止弟子们私逃出去,掌门专门设置了一个结界,东方晋阳等人试了许多次都没法在不惊动掌门的情况下破除。
“你——”
空翎玄刚开口,东方晋阳抓住他的胳膊道:“必须带上我!否则…否则我让师妹三天不和你说话!”
“…你抓好。”
“……”
陈琥凡进去迅速,出来却慢,顾虑到木明昔满身的伤撑不了多久,他和秦惊安说了一句“快出去”就率先赶了回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木明昔就惨上加惨了。
她被猎谶镰刀所伤的伤口深可见骨,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指扣着地面才能勉强坐着。
陈琥凡当下瞬移了过去接住晃晃悠悠的人。
触及木明昔白到吓人的模样时,陈琥凡惊诧道:“鹿涯落生藏刀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你打不过还让我去叫人?”
“叫了人,自然……有用。”木明昔的声音有些哑,她咽下了太多血。
“行,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吧?”陈琥凡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木明昔脸虽然白,但唇上全是血,她的眼神波澜不惊,跟一个死人唯一的区别就是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当然是给你解密匙啊。”木明昔眉眼弯弯:“你不知道密匙只有这一种解法吗?”
陈琥凡眉头皱的更狠了。
密匙有两种解法。
一是履行诺言。
二是其中一方承认另一方已经变相做到了某事,算是履行成功。
陈琥凡一直顺手护着木明昔,就是想让木明昔产生感激之情,再诱导她现在情势危急,让她做第二种解法。
但他没想到木明昔竟然不知道第二种解法。
如果是这样……
陈琥凡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
木明昔:“……”
“木姑娘,你奇怪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陈琥凡的虎牙咬了下唇峰。
“怎么?想以死为我换取时间让我愧疚啊?”陈琥凡说:“木姑娘,我这个人,天生是个白眼狼,你的恩情我可担不起……你要是有什么遗愿,可以说一说,我心情好的话便帮你做了。”
木明昔眨了眼睛,认真道:“我头发黏在眼睛上很久了,能不能帮我撩开。”
“……”
陈琥凡愣一下,然后就绷不住了。
他满心的复杂情绪全部化作了忍俊不禁的笑声。
“日后有空,我定给你也建一个坟。”陈琥凡伸出指尖轻轻拨开木明昔额头的碎发。
他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擦掉了木明昔脸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