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王宫大摆夜宴,犒赏有功的将士。
等众人到齐,李玉瑾正拉着君瑛的手要入座,君瑛却停住了脚步。
礼部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君瑛的座位如同当年一样,摆在了李玉瑾的身边,君上的位置。
李玉瑾本来还没注意,一看就笑了,柔声对君瑛说道:“就如同当年那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好吗?”
君瑛却不肯,反而凝容下拜,坚持道今日他是将军,不是王上的男人。李玉瑾不让人改座位,他绝不敢坐在陛下身边。
李玉瑾无法,只好叫人把他的座位往下挪。本来他要坐在七老之后,可七老哪肯,笑说他是君家的家主,又在此次大战中建了头功,自然该坐在七人之前。君瑛也只好从了。
李玉瑾远远笑着看,可是心里却有些不悦起来。瑛瑛这次回来,就跟以前大不相同,别手别脚了起来。以前的他虽然也有脾气,可是在外人面前,大部分时候还是听她话的。很不像现在这样坚持。
她没想到,见识过蓝天的苍鹰,是回不了笼子的。
这天的菜色还是请裴行秀带人入宫做的。加了不少她新学的大菜进去,好几道还没有上小酒馆的菜单。倒是让在座之人都吃得赞不绝口。
正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大殿里的灯光突然都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大殿顶端照下来一束光,照到大殿的正中,光芒里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约莫有三四岁大,女孩子骑着竹马,男孩子手持一枝青梅,在那里欢快地追逐嬉戏。
与此同时,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歌声,殿顶又照下来一束光,照在大殿的角落里,那里有十几个小郎君和小娘子,站成三排,正在一起唱着歌。女声清婉,男声清朗,合在一起,竟然好听极了。
仔细听来,那歌声是:
君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女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随着歌声,那两个玉雪可爱的孩童玩得越发开心,那女孩子还从袖中掏出一包糖果,自己吃了一块,剩下的都塞到了那个男孩子手里,还趁势在那男童脸上亲了一下,那男童脸都羞红了,小脚一跺,就要上去打那女童,那女童连蹦连跳地跑了,还扭过头来冲男童做了个鬼脸,然后两小一跑一追,消失在了黑暗中。
歌声并不停歇,还是继续唱那六句。殿顶的灯光一转,照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和少年,少女在头顶结了一半发,身上穿着一身绯色劲装,在那里蹲马步练功。那少年梳了双丫髻,身着一身粉色裙衫,手里拿着一个绣绷,坐在少女身边的一块石头上绣花,一边绣,一边时不时地抬头冲着少女甜蜜地笑。
那少女蹲了一会儿烦了,站起身凑到少年身边逗他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少年娇羞不已,一掌推到少女的身上,那少女哈哈大笑,一个转身避了过去,还扶了没打到人反而自己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的少年,然后就势双手撑地翻了十几个跟头,翻进了黑暗中,那个少年也把绣花绷一扔,追了上去,也消失在了黑暗里。
歌声一转,又变了: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随着歌声,光柱又照到了一处。
那里竟然放了一张红彤彤的婚床。床两边燃着一对红彤彤的龙凤烛。一对身着婚服的少年夫妻在婚床上相对而坐,耳朵都红红的。
那少女屁股下面跟有针扎着一般,一直在挪动屁股,不一会儿就挪到了那少年的身边,凑近他耳朵说话。那少年的耳朵随着她的靠近越来越红了。那少女还不满足,拉起他的小手不停地揉搓,还要把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搭,那少年吃羞不住,就往床边挪,一个不小心,差点掉到地上,幸亏那少女知机快,一把拉住了他,还带着他在地上跳起舞来,动作虽然有点过火,不过一举一劝,却溢满了情意。
两人舞了一会儿,那少女一个转身,就把那少年按到了床上,然后手一挥,床上大红色的帐幔就落了下来。不过帐幔后面是燃着灯的,就看到帐幔上,两个影子慢慢地合而为一,两双唇也印在了一起,然后,那少年缓缓地,被那少女按在了身下。
然后,灯光又熄灭了。
在座之人虽然都有点习惯了,但是还是在心里暗暗骂娘,这也太,太不过瘾了些。把大家的胃口都吊得高高的,然后就放在那儿了。
那儿了。
儿了。
了。
君瑛看着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想起来他和李玉瑾的新婚之夜,跟这也差不多。就可惜,已经找不回来了。、
他正心中有些伤感,却感觉到一只熟悉的手臂伸到了他的腰间,还没来得及躲避,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扭脸一看,可不正是李玉瑾嘛。她竟趁着黑暗从王座上走了下来,坐到了他的身边。
黑暗里,那束光照射在李玉瑾的眼睛里,显得她的眼睛格外地明亮。
李玉瑾感觉到君瑛的身体在接触到自己的手臂时就跟个刺猬一样,但是一认出自己,就又软了下来,开心地在黑暗中笑出一口白牙,对着君瑛就亲了上去。
一旁的君家七老心里跟明镜一样,可身子都僵着,一点声音也没敢发出来。
这时,光柱又亮了起来。
少女和少年均已改了装扮。少女已经明显刚生产完,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背对着众人坐在桌边喂奶,可是身上的衣着却是一身劲装,桌上还堆着一副甲胄。一身大红裙装,腰间系着一条围裙,头上梳着飞仙髻的少年,正端着一碗鸡汤,弯着身喂那少女。少女喂孩子,他就喂少女,少女并不想喝,脑袋一直扭来扭去地躲他手里的勺子,可他十分坚持,她扭到哪里他跟到哪里,那少女无奈,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
看到这一幕,黑暗中传出一阵阵笑声。连依偎在一起的君瑛和李玉瑾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