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走？”

    林然怔了一下，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他始终觉得圣夏可以挡住欲天再建禁区。

    “走吧！”

    莫风咬了咬牙，眼中升腾着挣扎之色，欲天这次降临，出现太多不符合他认知的情况，面对关山的到来，也毫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关山又有旧疾在身，想再现当年一战杀退欲天的战绩，可能性十不存一。

    一旦失败……

    想到封王议会告知的消息，莫风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道：“没了黑渊的你，帮不到关军主，你活着才对大局有利，未来若能成长为比肩止杀王的存在，未必不能平掉深死沙丘！”

    说完，他不给林然拒绝的机会，动用领域笼罩林然全身，迅速掠空，飞向远处。

    林然蹙眉，意识到不对劲，冰冷道：“封王议会是不是要放弃山海！”

    他看了封王议会发给自己的讯息，非常简短，只有一句话，跟莫风所说的意思相差无几，督促他立即离开山海。

    可莫风现在展露的态度，像是确定山海保不住。

    “是……！”

    莫风最终没有隐瞒林然，沙哑着声音道：“我收到的命令上说，如果关军主撑不到圣夏封王过来，军部将会动用核武器，拖延欲天再建禁区的进度。”

    “核武……”

    林然眼神微变，眉头皱得更紧。

    能干扰神明的核武器，不用想也知道，当量绝对高得吓人，绝非叶腾云曾经窃取的战术核弹能比。

    并且，肯定是轮番轰炸，直至支援的封王到来。

    整座山海恐怕都要化为死地！

    “这是不得已的办法。”莫风内心同样悲痛，“一旦让欲天在山海市建成深死沙丘的节点，周遭的城市都要沦陷，死伤只会更大。”

    “所以我才需要留下！”

    林然沉声说道。

    “危险性太高，欲天已经完成降世，状态全胜，比跟你对战的时候，要强得多！”莫风掠空不停，望着身侧的少年，强行让自己冷酷，“你可以记恨我一辈子，但你必须活着，你是王血之路建立以来的最强天才，一定能崛起的，会成为撑起圣夏全体人类的脊梁！”

    莫风的言语，也像是在讲给自己听，必须把林然活着送出山海。

    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否则之前不会毅然选择让林然离开，自己留下面对欲天。

    人类和神明的战争，自古以来，始终残酷。

    当失败已成定局，唯有选择一种损失更少的方案。

    林然不再开口，只是沉默运转黑渊异能和不灭身，加快身体状态的恢复。

    一路上，他见到欲天降世的波动开始扩散，李家庄园原址外的区域，逐渐有异兽显现出来，成群结队，好在，或许是他打断了欲天降世的正常流程，目前入侵的这些异兽等级不算多高，以山海市巡夜司的力量，还能对抗。

    陈豪当初被林然扔出降临地后，没有离开，调动全体守夜人过来，围阻异兽。

    在更外围的区域，巡夜司预备役的见习守夜人配合警察署、当地驻军以及武者联盟等多家机构，正在紧急疏散民众。

    这种工作对他们不陌生，历年都会进行数次演练，可这一次，是迁徙全市民众。

    诸多道路不可避免地堵成长龙，无比嘈杂。

    汽车急促刺耳的鸣笛声到处回荡，夹杂着孩童不知所措的哭喊声，还有民众逃跑途中受伤的求救声，此起彼伏。

    满城狼藉！

    “莫风，停下！”林然状态恢复过来，炽盛的火焰迸发出来，环绕周身，“这是命令！不要逼我浪费时间！”

    莫风当然不会跟林然对战，只能被迫收回领域，焦急道：“别回去，没用的！欲天这次降世，出现太多不合常理的状况，肯定做足万全准备！”

    林然没有回应，转过身，回望来时的场景。

    满城的动乱，还在加剧！

    原本平和繁华的山海市，在欲天降临的短时间内，竟已有灭绝迹象。

    神明降世，灭顶之灾，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之前离开的降临地，神光映照四方，黑暗升腾又溃散，频率极高，流露出的艰难之意肉眼可见。

    林然清楚，关老即便能再度杀退欲天，自身也会因过度使用黑渊，耗尽所有生命，迅速殒落。

    这跟当初关老前往龙家救他，难度不是一个级别。

    唰！

    一对巨大的羽翼从林然背后探出，蓄积威能，准备爆发惊人的速度。

    “林然！”

    莫风见状真急了，不想见到这么一位绝世天才回去送死。

    “莫指导，现在的情况，确实如你所说，我有足够的理由从山海市逃离，可我亦有回去的原因。”林然转过头，那张逐渐褪去青色的少年脸庞上，没有丝毫紧张之意，一股惊人的意志在幽黑的双眸中绽放，比正午的烈阳还要炽盛，“我是王血之路培养对抗异域的最强耀星！我是封王议会亲自任命的离州镇守使！我是夜火军主选中的黑渊执掌者！”

    “面对神明降临，我可以失利，但绝不能这么逃走！”

    林然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如同一柄柄挥舞的重锤，不断砸在莫风心上。

    他凝视着林然，张了张嘴，还是陷入沉默。

    如果可以，他同样想拯救山海。

    “我这么有胸襟，心怀大义，莫指导不应该开心吗！”林然嘴角抿出一抹弧度，泛着灿烂，丝毫没有再战神明的担忧，“耀星在王血之路拥有最高指挥权，当然仅限于学员，不过正如莫指导所说，我未来的前途还是不错的，所以当卖个面子吧，帮我做些事情。”

    莫风想努力笑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比哭都难看。

    他强压内心的情绪，低声开口：“需要我做什么。”

    林然探出一只手，心念一动，通体漆黑的山辰剑匣自掌心浮现，道：“替我保管好这个。”

    “你……”

    莫风接过山辰剑匣，彻底变了脸色。

    “别担心，我不是认为自己要死了，只是要给欲天再来个狠的，担心别毁了这座重器。”林然轻笑一声，肆意而自信，“相信我，欲天这次降世的代价，只会比上一次更严重！”

    “好！”

    莫风尽量让自己不给林然增添压力。

    “另外，还有件事。”

    “你说。”

    “你不用跟我回降临地，在外配合巡夜司的行动，击杀异兽，掩护民众撤离山海。”

    “明白！”

    莫风咬牙回应，望着动身的少年，心中既痛苦又无力。

    他能分析出来，林然若有把握稳胜欲天，根本不用让他掩护民众撤离，单镇压异兽足够。

    所以，对方此行，亦是死战！

    环绕火焰的少年掠过天穹，如同一轮烈阳，坠向空间扭曲剧烈的降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