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沿着脖颈滑入她的衣襟内,她意识到了什么,手放在他的背部拍了拍,温声开口:
“大男人的哭什么?”
程屹手臂力道收紧,抱着她往怀里拢了拢,嗓音暗哑又委屈:“你都不要我了,还不准我哭。”
他抬起略显粗砺的手指,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
他从记事开始,很少哭。
今天喝了点酒,那种被媳妇抛弃的心慌和难受感汹涌上来,眼泪一下没克制住,确实有点丢人。
程屹收敛了情绪,腥红的双眼凝视着凤卿,无比认真道:
“媳妇,我真没碰过任何女人。”
“长姐生前待我很好,我没有办法放着阳阳不管,如果你很在乎,等他成年了,我给他买套房,让他搬出去住。”
“媳妇,你留下来,好不好?”
程屹贴得凤卿很近,说话时的气流喷洒在她的唇齿间。
凤卿微微偏头,再次看向程屹的胳膊,白色纱布几乎被血色染红,他像不知道疼一般,抱着她的力道越收越紧。
“你先松开我,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程屹语气执拗:“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松手。”
凤卿拧了拧眉,曲起手指在他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警告道: “别闹腾,我暂时不离婚,过后怎么样,看你表现。”
程屹心中大喜,在凤卿的唇上重重亲了一下:“媳妇,我会努力!”
媳妇不走了!
太好了!
凤卿瞅了他一眼。
程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行为过于大胆,立即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认错道:“我心情太好,一下没克制住亲了你,下次不敢了。”
程屹的心有点忐忑,生怕她生气,又要跟他闹离婚。
凤卿面色如常:“我没那么小气。”
说着,从抽屉里取出医药箱。
为他处理伤口。
旧伤口缝了七针,上午才去医院拆的线,已愈合的伤口在他过度用力下崩开,可见他的力道。
伤口消毒后,凤卿在局部涂抹一些麻药,亲自给他缝针。
凤卿包扎完伤口,告诫道:
“不要喝酒,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伤口不能沾水,更要避免剧烈运动,像刚才那种过度用力的行为,决对不能有。”
程屹乖巧点头,嘴角不自觉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媳妇在关心他。
开心。
这点小伤,受得太值了。
——
翌日。
程屹的家具厂来了大客户,即使胳膊受伤,还是去了厂里。
阳阳大早去了学校。
凤卿独自一人在家。
倏然,院外传来阮母的声音。
“阮小桃,妈来看你了。”
凤卿继续嗑瓜子,没有出门迎接的意思。
阮母手中提着一篮鸡蛋,走进堂屋,见凤卿悠闲地嗑瓜子也不出门迎接,火气直往上冒。
正想发怒,想到来此的目的,又忍了下来。
阮母把鸡蛋放在桌上,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模样道:
“这是咱家母鸡生的鸡蛋,我都没舍得给你大哥小妹吃,全给你装来了。”
阮母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
堂屋很大,电视、冰箱、组合柜、沙发等各种朱漆木质家具齐全,死丫头嫁了个家具厂老板,倒是享福了。
凤卿瞥了眼阮母,原主身份的事,她还没找他们。
倒是主动送上门了。
“说吧,找我什么事?”
阮母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哥的对象是城里的,嫌家里房子太破,非得盖新房子。”
凤卿不客气地道:“你们不是收了三千块彩礼钱么,怎么……那么多钱还不够?”
阮母作出一副愁苦的表情:
“那钱又要给你哥打点工作,又要谈对象,你小妹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根本不够。”
“我听说,你卖配方赚了不少钱,有好几千呢。”
“你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把钱都借给妈,妈以后再还你。”
凤卿简洁明了拒绝:“不借。”
阮母脸立即冷了下来,扯着大嗓门怒骂道:
“当初多亏了我,你才能嫁给程屹,你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我给你的。”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初就应该把你丢……”阮母意识到什么,住了口。
凤卿接住话茬说道:“把我丢了是吧?”
话音微顿后,凤卿继续道:
“但你不敢,因为你怕我的亲生父母找上门问你要人,多少给我留了一条命。”
阮母一脸惊慌:“阮小桃,你胡说什么?我就是你的亲妈。”
说着,阮母往地下一躺,双手不断拍着地面,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
“我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这么一个白眼狼,不认自己的亲生父母!”
凤卿观察得仔细,没有错过阮母方才闪躲又惊慌的眼神。
她不急不缓的拿出血型检验报告。
在阮母面前展开。
怕她看不懂,好心解释:
“你是o型血,阮大强是A型血,你们不可能生出b型血的女儿,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这三张检验报告是铁证。”
阮母眼神闪烁,蛮横不讲理道:“那你更应该感激我,是我在路边把你捡回来的,给了你一口饭吃,才把你养这么大!”
凤卿唇角轻勾,再次打破她的谎言:
“我出生那个年代,靠挣工分养活一家子,谁会去收养别人家的孩子?”
“你可不是那种善良的人。”
凤卿突然凑近,一双锐利的眼睛直视阮母:“说!你和谁调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