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成虽然急红了眼,但自知落单了,肯定从赵家讨不了好,所以在黄中旺的劝解下,压下一腔怒火,回到河工的临时住地。
赵大成甚是疑惑,到县里报案的消息,怎么就泄露了出来?对县里的保密承诺,他不由得心凉。
其实,赵大成真的错怪了县里,而是他河工上翘班两天,赵家又通过村上听到消息,说赵大成、钱荷借自行车,一早就往县城的那条山路走。
赵天林推断,赵大成借河工男人都不在家的期间,偷偷摸摸回家,又有这举动, 大体听从前期村里宣传,报案检举去了。
再加上,赵家自钱上交后,一直急等着赵天琪案进展,却迟迟都没有消息,盘点了全村上河工的青壮,只有赵大成刚上两天就溜回云,这才担心赵大成的搞的鬼。
当夜,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焚烧的赵大成被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种恨意、屈辱,让他牙齿咬的嘎嘎响。
半轮残月映照下的河堤旁,绵延的帐篷,在幽暗的夜色里,向远方延伸,让人一眼看不到头。
西北风在寂静的夜间,摇拽着帐篷的边角,在尖细的风声里,偶尔发出噼啪的异响。
下半夜,残月西沉,夜空中飘飞的云朵遮挡了月光。
突然,河堤旁,其中一个帐篷里响起杀猪般的咒骂声,原本挂着马灯的帐篷里一下子乱了套。
赵大成的尖声咒骂,把一帐篷十多个劳力都惊醒过来,抱怨声、疑惑声刚刚停下,紧接着就是连续的尖叫声,极其刺鼻的屎尿味,彻底熏醒了他们,也熏乱了一个帐的人。
就如传染一般,相临的帐篷都被惊醒了,相继发出了声响。
而此时,两道飞奔而去的身影,正好借着喧闹的声音,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待一根根划亮的火柴,找到扔到门外的马灯时,这才在马灯的光亮下,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赵大成让人揭开地铺的被窝,倒了一身的屎尿!!
……
这事天刚亮,就传遍了山头乡河工任务段,并快速地向外乡传开去。
山头乡派出所唐强,正是此次河工任务段派出所的驻场负责人,接警后,天没亮带人到现场立案侦查。
结合昨晚下工时,赵家围殴赵大成,作案人很容易猜到,但猜到和确认之间的距离,在这个年代,看似很近,却远在天边。
唐强心想,如果有条警犬就好了,只要顺着现场这味道,一路顺藤摸摸瓜,还愁找不到嫌疑人?
可怜的赵大成,昨天的仇怨还没有消化完,当夜又添新仇,这个外人眼中的怂包,狰狞的面孔,让调查的副所长唐强,都心感凛凛冽之意。
“赵大成,现在公安已立案调查了,请相信法律、相信公安,一定会还你清白。所以我劝你,别做傻事,多想想:你若出事,老婆孩子怎么办??”
唐强在问话结束后,劝诫道。
赵大成梗着头,倔劲又上头了,愤愤不平道:“肯定是昨晚动手打我的那帮人,我等着你们公安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否则这事没完。”
而赵家一族,却都在暗爽着赵大成的吃瘪。
……
“滴…呜…滴…呜…”
下午二点,戴平安亲自带队的一路人马,抵达全县水利大会战山头乡任务段。
尖厉的警笛声,迅速压下人声鼎沸的河工大堤,人们好奇地议论着,哪里出大事了。
公安警车上闪烁的警灯,如有万千魅力般,抓住河工上,人们的注意力。
在无数关注目光下,鸣笛的警车一路向北,顺着河堤上高高竖起的标志,在赵家村任务段戛然而止。
正在查案的副所长唐强,一看是县公安局的车牌,主动带着小郑一起迎上前去。
赵大成疯了般地冲向警车,一路高喊着:
“公安同志,我要报案,有人耍流氓,快抓他们……”
唐强根本来不及阻止,赵大成就扒着车窗,面部狰狞地对着戴平安大喊着。
当戴平安一行,在向派出所副所长唐强的详细汇报后,正是赵天琪家族寻衅滋事、当众耍流氓的案子,心里乐开了花。
不管昨天夜里,向被窝里泼屎尿有没有证据,但昨晚当众围殴赵大成,却是板上钉钉的事。
严打期间,当众寻衅滋事正是严打的对象。
唐强原本顾虑着全乡河工段任务需要,正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让一根筋的赵大成,碰上专案组戴平安。
戴平安借机,以寻衅滋事理由,把昨天围殴赵大成的赵家子弟,一个个的都塞进了警车。
这一刻,刚刚还庆祝赵大成吃瘪的赵家子弟,才知道事大了,脸色煞白地挤在警车里,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
赵天林当即知道事大了,原本放任家族子弟在河工上张牙舞爪,外人看来的胡闹,赵天林却有震慑全村人的想法。
借着教训赵大成,让全村人看看,哪怕是谣言的报案,都不会放任,而是杀鸡儆猴。
但显然,事情失控了,没有按赵天林的想法发展,而是要搭上一帮小辈。
别一边,看到警车停在赵家村任务段上,刘乾就吓的浑身筛糠般地直哆嗦,心里一直暗叫:“完了,姓陆的还是没有放过我,完了……完了……”
但直到赵大山、赵大河、赵永等一帮赵家子弟,以寻衅滋事理由,塞进警车扬长而去时,刘乾提起的心终是落回了原地,暗想着回去还要往陆家多跑跑。
……
下午5点,县公安局刑警队两路人马先后抵达县纪委审讯点。
肖克永亲率审讯组,进入了亲情破关场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