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都长这么大了。”乔如槐想拍拍他的肩膀,无奈如竹瘦小,他坐着都比如竹高,加上如竹下意识躲闪,一个没看准拍在他小脑袋上。
“大堂哥,你这一巴掌下来,我都要看见太奶了!”如竹刚才本能的一躲,想不到被拍到脑袋,呲牙咧嘴的嚷道。
“哎哟,我不是故意的。拍疼了吗?”乔如槐吓了一跳,尴尬的笑道。
“没事没事,这小子就是个皮猴子,拍不坏。”乔老三见他不好意思,赶紧在旁解围道。
众人笑闹之间,只觉多年未见的隔阂渐去。就连如冰也去拿来薯条薯片给乔如槐。
乔如槐开始还有些拘束,放开之后便来者不拒了。
乔亦雪在旁笑吟吟瞧着,终于见识到乔如槐的胃口了。
如竹拿来的果冻有些少,乔如槐似乎都没尝出什么味道便吃完了。如冰端了盆薯条,他是边吃边赞,很快也是一扫而光。
如冰看得目瞪口呆,又去端了盆薯片,很快也被乔如槐吃光。
赵氏知道他能吃,这些小食根本填不饱肚子,便笑着让温氏烙饼来,还特意叮嘱多做些。
乔如槐一边吃着桃脯,一边将自己的近况说了。
乔如槐有两个儿子,一个七岁叫茅庐,一个五岁叫乔木。丈母娘魏氏有些虚劳之症要长期吃药,茅婉容不爱与人接触,长期在家照顾一家老小。
外面的活仅靠乔如槐一人维持。在乔亦雪的询问下,他便详细讲了些烧木炭的道道。
乔如槐是砍伐榉木用来制作木炭。通常需要用七、八斤榉木才能烧制一斤木炭。平均一天能做出四、五十斤木炭。
而镇上木炭的价格是三文钱一斤,但柴炭铺子收木炭百斤才给一百五十文钱。乔如槐一个月下来能赚一两多银子。
这在乡村来说确实不少了。奈何魏氏平时吃的药贵,每月也要花三百文钱。加上不种地,买粮食也是不小的负担。
而且乔如槐不种地,要交的税却是比农户还重。
“如槐哥,你不种地的话,不需要交田赋吧?”乔亦雪好奇的问道。
“那是不用,但要交丁银和山泽税。”乔如槐摇头道。
“哦?那要交多少?”乔亦雪继续问道。
“丁银不多,我们家一年要交三百六十文,山泽税的话每月交三百斤木炭。”乔如槐苦笑道。
乔亦雪听得惊讶,按乔如槐所说,他每个月不过烧出一千二百斤木炭,却要交三百斤的税。那到手的银子也不过一两三钱。
再去了魏氏的药钱、丁银以及柴米油盐,想来每月还能结余三五百文钱,倒也不算拮据。
“那每月也能剩下几百文钱吧?”乔亦雪笑道。
“雪妹子,就算我勤快,可也没那么多榉木让我砍啊。以前包的林子已经砍完了,我才想着到老山这边嘛,不想王家兄弟不让。”乔如槐苦笑道。
“原来如此。那就再去别处包林子呗。”乔亦雪随口道。
“哪有那么多银子?之前是花了四十两银子包了个小山,能用来做木炭的树都砍光了。”乔如槐摇头道。
乔亦雪闻言忽然明悟,之前她还觉得乔如槐赚得不少,一年十五两银子呢。可漏掉了包租山林要花银子。
这五年下来,去了这宗银子,乔如槐每年不过弄到七两银子而已。
“这样,如槐哥,这银子我出了,你再去包片林子,然后每月优先成本价卖我三百斤木炭,剩下的你自卖。”乔亦雪盘算半晌道。
“啊?”乔如槐听得愣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乔亦雪见乔如槐先是迷茫,后是惊喜起来便趁机道:“这银子是我投资给你的,却不能拿去孝敬你父母。”
乔如槐闻言一愣,想了想也便明白了,苦笑道:“雪妹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爹娘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我只是逢年过节略尽孝心罢了。”
“好,这是四十两银子,如槐哥且收下。只是我还需要你立个字据。”乔亦雪点头道。
为了以防万一,乔亦雪还是回屋拿出纸笔写了个文契,注明出借四十两银子给乔如槐,用于租赁山林烧制木炭。
因为是实在亲戚,乔亦雪自然不收什么利息,只约定五年内归还本银便了。
“雪妹子竟然识字!我只认得几个字,却是不会写,我就捺个手印吧。”乔如槐见她刷刷点点写就字据,不由得惊叹道。
“行的,如槐哥这里按手印。”乔亦雪笑道。
乔如槐手印按下,比乔亦雪的大了两三圈。那手指跟小棒槌似的,难怪刚才如竹被拍了下直嚷疼。
弄好了文契,乔如槐一迭声的感谢不已,激动得甚至落下泪来。
乔亦雪正不知道怎么劝慰,温氏刚好做了几种饼端了出来。在她身后的白氏也提了大罐汤来,显然刚才她也帮忙做饭了。
乡间吃饭也不是顿顿正经吃饭吃菜,因为乔如槐来的时间还早,不是吃晚饭的时候,赵氏便让温氏去烙饼。
光吃饼的话太干,也就做了汤。没道理乔如槐一个人吃,大家都看着,索性就当晚饭提早些。
“你们兄妹也谈完正事了,快来吃饼吧。如冰给你如槐哥盛汤,竹子给你如槐哥拿饼。”赵氏笑着吩咐各人道。
“哎,来了。”如冰姐弟应声而起,各自忙乱着。
林秀儿早抱了碗来分给众人,小灵紧跟在她身后给大家分筷子。牛娃则嘻嘻哈哈跟在小灵身后,像个小尾巴。
乔亦雪定睛一看,不由得点头。这温氏倒有些心灵手巧,说让她去烙饼,竟然搞了四、五种出来。
东坡饼、桃脯锅盔、九黄饼、酱香饼等看得人垂涎欲滴。
牛氏在旁也是看得咋舌,暗道做这么些饼怕是就得几百文钱。不说面粉、豆油,就是用掉的芝麻、棉白糖怕就不少钱了。
尤其那九黄饼馅料讲究,里面可是有哈密瓜条、桃仁、桂花蜜、葡萄干等干果蜜饯。
虽说这是江陵地区的名吃,可牛氏活了四十岁也只见过两三次,还是第一次吃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