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雪妹子,你怎么不急呢?昨儿对面街的祥顺斋已经在卖薯条了,我也去买了一份。”汪氏满脸不甘的道。
“怎么样,他们做得如何?”乔亦雪闻言好奇的道。
“那自然不如我们铺子的好,不过他们卖二十文一盘,所以暂时倒没抢去多少生意。”汪氏若有所思的道。
“这不就得了,他们就算做得跟我们一样,可却不敢同样卖二十文一盘。因为土豆就是从咱这买的,要十五文一斤呢。”乔亦雪笑道。
“这倒是,不过既然这土豆能吃,明年自然也会有别家去种啊。”汪氏点点头,却还是忧虑道。
“这个么,汪嫂子你大可放心,我自有我的道理,学我者生,似我者死。你们只管正常售卖便是。”
“我就说亦雪妹妹有主意,哪需要你想这么多?”李氏闻言也笑着插话道。
她边说边又在旁拿出个小纸匣道:“正好你来了,今儿大早茶铺子的王婆送来个团子,说是给掌柜的。”
“哦?我看看。”乔亦雪闻言心中一动,便猜到与石公子纳妾有关。
所谓团子,实际就是喜帖。乔亦雪本就准备两个堂姐婚纳之日前去看看,想不到喜帖居然就来了。
她也是首次见到这种请帖,光看盛放请帖的纸匣就知道主人身份,必然是非富即贵。虽然不是更高级的木匣子,但也颇为精美。
随手揭开匣子,映入眼睑的是个折帖,外面还有大红纸的封套,上书“送呈清欢食肆掌柜”。
这是个四折帖,去了封套,里面果然是石公子邀请她赴纳妾宴的内容。
乔亦雪一扫而过,却是将目光放到落款:
“宁波石田毅 敬约。”
这行商是宁波府人?
这么大老远的,跑江陵来干嘛?
“亦雪妹子,可是那石公子?”李氏见乔亦雪看完,却在那发呆便笑道。
“哦,是的。咦?李嫂子怎么知道这事?”乔亦雪闻言好奇道。
乔家姊妹同嫁石公子,也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温氏并没有和两人提。他们也不识字,看不懂喜帖内容,怎么会知道呢?
“嗨,满镇子都传开了。哪能不知道呢?不光是咱们,镇上所有的铺子掌柜都收了团子。”李氏摆摆手笑道。
“他又跟镇上的掌柜们不熟,居然全请了?那会有几个人去?”乔亦雪听得更疑惑了。
刚才还在奇怪呢,这石公子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请帖中写的是清欢食肆掌柜。这去参加婚宴可不是白去的,得拿份子钱。
没什么交情的人哪里会去?
“怕是都会去。一来王婆特意说了,石公子不收份子钱。二来婚宴当天还要派发喜钱,说是小银锞子呢。”汪氏在旁笑着接话道。
“竟然是这样!”乔亦雪听得发愣,心中却是更加不安起来。
“我听温妹子说,明儿咱们要关铺子回村,那这银锞子是捞不着了。”李氏眼神中有些期盼的道。看那模样,她也想去参加婚宴,混个银锞子。
“这事不简单,明儿个你们和我大嫂回村,千万别凑这个热闹。”乔亦雪闻言严肃的道。
“嗯,亦雪妹子不让去,我们自然不去。”李氏有些讪讪的笑道。
这也不怪李氏贪心,银锞子虽然小,通常一两到五两,也有些一两以下的。但哪怕是一两以下的,那也不少钱,试问谁能不动心?
哪怕喜帖的邀请对象都是些掌柜的,但也没人嫌银子多。就算本人不去,也会派心腹去参加。石公子这么搞,那婚宴动静可小不了。
果然,翌日还不是正日子,就有不少人去了。整个客栈都被石公子包下,用来接待宾客。
白马镇可不比一般乡里,镇上四百多户,两三千人生活。各种铺面上百家,大大小小的掌柜给面子,今日就去了数十人。
乔亦雪见此,便让温氏提前关了铺子,带着汪氏、李氏今日回村。
她自己则是收拾得紧身利落,袖子中暗藏电棍带着请帖去了万新客栈。
因是纳妾,并没有搞纳彩、纳币、请期这套大婚礼仪,乔家姊妹明日会被接过来,今日却是石公子接待一众掌柜。
乔亦雪不动声色的也混在这些人中,坐在角落的女客圈子里。
然而,看着那些穿着喜服的护卫、随从等人,乔亦雪便是一皱眉。这些人根本不像普通人,看他们的站位倒颇有些军中士卒的气度。
尤其那些护卫目光冷厉,仿佛经历过生死般。
虽然干护卫这行的多多少少会见过些血,但他们江湖习气重,多数都是自由散漫惯了。因此,言行举止中并不会这般气象森严。
就是那些四处接人待物的随从,虽然满脸笑意,可眼底的倨傲就暴露了实力。
没本事的人,哪有自傲的本钱?
“诸君,在下石田,今日有幸在此设宴,纳妾入府,感谢各位拨冗莅临,共襄此喜……”乔亦雪正沉思间,台上石田开始致词道。
“今日小宴,只为结识白马镇高贤。在下做些海货营生,以后说不定在镇上开铺子,届时还请诸位多多照应。”石田见吸引了厅堂众人的目光,便继续道。
“石公子这般豪气,我等自然支持啊。”台下有人大声笑道。
“初踏贵宝地,能得诸君赏光,石田谨向诸君致以最诚挚之谢意。更愿诸君情谊长存,如松柏之茂,如江河之流。”石田微微一笑躬身谢道。
“石公子莫非读过书?这作派比那些举人老爷还高出一筹哇。”台下又有人接话道。
“可说呢,石公子才情横溢,儒雅非凡,就算坐在读书人中,那也必定是人中翘楚。”坐在乔亦雪前桌的一个胖掌柜也笑着夸赞道。
石田闻言,又圈圈施礼,谦谦然道:“谬赞谬赞,石田不过略通文墨,岂敢称儒雅之士?诸君过誉,实不敢当。愿与诸君共学共勉,以求进益。”
这么一来,众掌柜对他好感更增。他们实在想不到,铜臭行商中,居然能蹦出这么个怪胎来,简直比读书人还要谦退。
乔亦雪看罢多时,心中却是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