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明旭善后之时,乔亦雪也带了邓秃子、张伯坚等人离开了庄园。
既然已经有官兵处理强人之事,两人便向乔亦雪告辞,却被她喊住。
“有劳两位大哥带着众兄弟跑这一趟,这点银钱买酒不醉,买饭不饱,切莫嫌小女子小气。”乔亦雪喊住两人,递上四张共二百两银票笑道。
邓秃子瞥见银票连连摆手,“乔娘子太客气了,我等本是镇上老户。来了强人自然要守护乡梓,哪敢领你厚赐?”
张伯坚也是神色严肃,“乔娘子莫要小瞧我等。”
“两位大哥误会了。我自然知你二人义气,只不过到底劳动这些兄弟,何况以后落户镇上还需众兄弟庇护,聊表心意罢了。”乔亦雪脸色郑重道。
“这——”邓秃子见她说得诚恳,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邓大哥切莫急着推辞,难不成怕我以后再来麻烦你?”乔亦雪笑吟吟道。
邓秃子闻言只得接了银票,“乔娘子既这么说,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这银子我就代兄弟们厚颜收下,日后但有吩咐,只管言语。”
张伯坚在旁也连连点头,表示随叫随到。两人这才高高兴兴带着人离去。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乔亦雪是叫他们干危险的事。如果不是宁明旭带队回来了,邓秃子这帮人真和“马贼”拼起来,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卖力得工钱,卖命得血酬!对这八十余人来说,二百两银子,一人也就分上二、三两,显得并不多。
但乔亦雪也不能给多了,不然下次再找他们给多少?
以她的意思,邓秃子和张伯坚这两个带头之人各得五十两,剩下的一百两则均分给众人。只不过他们回去如何分,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回到家里,赵氏等人正满脸惊恐的等着,看到乔亦雪回来,可算看到主心骨了。各人上来七嘴八舌抢着询问。
乔亦雪知道她们害怕,赶紧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她们这才放下心来,赵氏甚至喜的直念佛。
见她一脸轻松的回来,林秀儿便知道怕是没什么事了,只有她并没多问。
当下众人眼见无事,又各自去忙碌。
乔亦雪想了想,在家中坐了个把时辰,便又出门到了石桥。
乔亦雪搬了新宅,知道宁明旭处理完公务必然会找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在桥头等候。
果然,宁明旭独自出来,被乔亦雪堵个正着。
宁明旭禁不住的满脸阳光,“这不是当初吃了乔娘子的红烧鱼,实在回味无穷,准备再去大石村看看,能不能蹭上一餐。”
“好说好说,我如今搬了新宅,怕你不知,特意在这等你。”乔亦雪也暖暖的笑道。
宁明旭只觉心中喜乐,脱口而出,“石桥垂柳绿,风动水波涟。独坐思君久,来期未有言。”
乔亦雪听得脸上一红,忍不住也道:“石桥待故人,却来犬吠身。花前空望月,枉费一番真。”
“乔娘子这张利嘴,倒是从不肯吃半点亏。只不知如今仙居何处?”宁明旭听她骂自己是狗,却也不恼,反是哈哈大笑道。
“相逢问女居,笑指绿杨堤。水畔花深处,云边月影低。”乔亦雪含笑道。
“莫非就是隔壁大宅?”宁明旭闻言惊诧道。
“远山云雾绕,近水绿波涛。居处天边近,心间梦已遥。”乔亦雪仍是促狭的笑道。
“乔娘子,我错了。哈哈,可不敢在你面前故作风雅了。”宁明旭见她不说话,总是即兴以打油诗来回复,只得求饶道。
“雅俗本难分,附庸假作真。空谈风月事,不识字中魂。”乔亦雪见他认输,强忍笑意又来一首,这回却是讽刺宁明旭附庸风雅了。
“亵语惹卿嗔,低头愧意深。愿乞重改过,不负此情真。”宁明旭说完弯腰深施一礼道。
“舞刀自称儒,挥毫字却无。空谈风雅事,不识圣贤书。”乔亦雪忍不住笑道。
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抚掌大笑。
宁明旭只觉滋味无穷,仿佛小小石桥值得留恋一生。
乔亦雪也觉这个世界如此真实可爱,再不复当初的忐忑,似乎心有所归,念有所盼,身有所栖。
“什长大人,既然想念旧日滋味,且跟我来吧。”乔亦雪笑得够了,见远处有人向这边张望,渐渐收了笑温言道。
宁明旭满面欣喜,也不多言,与她并肩就走。
片刻间来到新宅,这也是宁明旭第一次登门,他将手中提着的盒子奉给赵氏,嘴上连连说礼物简慢。
乔亦雪这才注意到,宁明旭竟然还提了礼物来。却是一盒青砖茶、一只紫砂茶壶、一套十二只德化窑梅花杯。
青砖茶虽然并不名贵,却是武昌府特产,看来是宁明旭前几日去武昌时买来的,倒是有心了。
而那套梅花杯可就值些银子了,上等瓷杯一只就值得一两银子,何况是这等名品,还是成套。估计起码要花费几十两银子。
至于那把紫砂壶更不得了,以乔亦雪所知,便宜的也要几百两银子,贵的上万两都有!
得了礼物,任谁心情都好。
赵氏得知他是朝廷的武举子,当年乔亦雪流放时更是多得他照顾,不由得热情接待,嘘寒问暖起来。
乔如竹、乔如冰见乔亦雪带回个英武男子,也是兴趣大起,围着宁明旭问长问短,搞得他满脸通红,耐心的笑着回答。
林秀儿和小灵自然认识他,尤其小灵对他更是熟悉,也上前来言笑晏晏。
石九郎夫妻听说他是个举子,哪分得清武举文举,只在边上局促的陪笑,并不敢上前搭话。
“哥哥,你长这么俊,可是姑父吗?”小铁看来看去,忽然大声道。
“呃,我倒想,可你姑母……”宁明旭见是三岁小铁,顿时笑着看向乔亦雪。
“你这臭小子,乱说什么,一边玩去!”乔亦雪被他看得恼羞成怒,一把提起小铁就往屋外拎。
“不是就不是,姑姑你怎么还急了?!”小铁边挣扎着,边大声嚷嚷。
赵氏闻言心中一紧,却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