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重八的几番计策拖延下,王保保的元军丧失了大把时间。
等到王保保再度重振兵马的时候,已经有数千红巾军完成了渡河。
渡口大营的防守,已经完全不给王保保机会了。
而且,越来越多的红巾军,已经开始试图从两翼包夹王保保。
如此情况下,王保保根本不敢再多停留,只能率领手下兵马,还有拔野骨遗留的兵马,快速返回汴梁城外。
如今红巾贼中路军已经渡河,汴梁城已经无法攻陷了。
王保保一路疾行,终于是在下午,返回了汴梁城外。
他已经提前派了斥候报信,察罕帖木儿也延迟了全面攻城。
在见到王保保后,察罕得知东渡口大营已经丢失,顿时一脸的失落。
“天意啊!”
“若是反贼晚一天渡河,我们就能破城了。”
察罕帖木儿一脸遗憾的说道。
“舅舅,现在红巾贼渡河,必然会来汴梁城下,我军不如改变计划,从攻城变为想办法歼灭敌军!”王保保说道。
对于察罕帖木儿来说,他想要快速攻破汴梁城,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个原因是想要向蒙元朝廷立功,另外一个就是因为军中粮草不足以支撑长久围攻。
“贼军跟我们人数差不多,而且还有汴梁城内接应,听说汴梁城内有不少粮食,一旦他们避而不战,与我们打起消耗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察罕帖木儿说道。
他们虽然顶着河南都元帅府的官军名义,但是蒙元朝廷穷的一批,河南也是被打得稀烂,根本没有办法筹措更多粮草。
察罕帖木儿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急于进攻汴梁,准备先行退后到洛阳。
“洛阳有一些粮草,而且洛阳地形比汴梁险要,乃是易守难攻,我们可以稳扎稳打,一点点蚕食反贼的地盘。”察罕帖木儿说道。
这时候,河南副元帅李思齐前来询问情况,察罕便拉着他一起商议。
“河北反贼已经渡河,我们若是与他们交战,只能速战速决,不能拖延,否则河北的反贼,再加上汴梁的粮食,我军绝无获胜的可能!”李思齐也说道。
随后,察罕帖木儿便决定,先放弃攻打汴梁,暂时退往洛阳,至于蒙元朝廷一再要求攻克汴梁的圣旨,察罕帖木儿只能想办法去应付了。
下午的时候,察罕帖木儿正在策划退兵的路线,忽然又斥候进来禀报。
“大帅,那些濠州贼过了龙山镇,向着西边去了!”
“西边?濠州贼想要干什么?”察罕帖木儿一听,顿时大为惊讶。
在龙山镇,如果想要来汴梁进攻元军,那需要往东北方向走。
而濠州军却向着西边去了,察罕帖木儿想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地图呢?”
察罕帖木儿决定看一下地图位置,毕竟濠州反贼也有一万多人。
“舅舅,濠州贼难道是想要截我们的退路吗?”王保保疑惑道。
“应该不会吧?我们有十万大军,濠州贼只有一万人,除非他们疯了。”察罕帖木儿摇头说道。
“是啊,而且濠州贼也未必知道河北红巾贼渡河的消息,也不可能知道我们想要退兵撤退。”李思齐也是点头说道。
在察罕帖木儿等人眼中,真正有威胁的兵马,只有河北的中路红巾军,濠州这一万人再强,也不可能有什么决定性作用。
但是,濠州军的行军路线太诡异,察罕帖木儿不得不警惕一些。
随后,他找来了阔出和关保,向他们两个询问了有关濠州军的交锋情况。
阔出这些陕西将领,因为攻陷汴梁无望,对于察罕等河南元帅府已经爱答不理。
只有关保损失惨重,自然是对察罕帖木儿大吐苦水,顺便把濠州军的强悍和卑鄙大大说了一遍。
总之一句话,关保认为濠州反贼,与其他任何红巾贼都不一样。
“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关保想了一下,也没有合适的词语描述,“反正,就是不一样!”
对于一战颓丧的关保,察罕帖木儿也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安慰,挥挥手打发他离开。
不过,濠州军就算是再强悍,再不一样,也绝对不可能仅仅凭借一万人就能挡住自己。
察罕帖木儿想了一下,便让李思齐准备一支兵马,先去试探一下濠州军。
哪知道,元军还没有什么动静呢,忽然就有一群汴梁周边的汉人豪强来到元军大营求见。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察罕帖木儿本来没有什么要见的意思。
但是,他们说了原因后,察罕帖木儿差点吓出毛病。
“什么!”
“你们说,濠州贼想要去挖开黄河大堤?!”
察罕帖木儿整个人都是惊呆了。
“是啊,大人,赶紧去剿灭那些濠州贼啊!”
“反贼已经丧心病狂,大人一定要保河南安宁啊!”
“大人,我们可是大元良民,大大的良民啊!”
……
这些汉人地主士绅,一个个哭哭啼啼,请求察罕帖木儿速速去阻拦濠州军。
“濠州贼也是贼,他们挖开黄河,难道就不怕淹死汴梁城的人吗?”王保保一旁疑惑的问道。
“濠州贼刘承,不是白莲教,跟韩山童等人不一路,为了灭掉元帅的官军,他们挖开黄河,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李思齐在旁边忧心忡忡的说道。
察罕帖木儿坐在椅子上,心中的疑惑已经解开七七八八。
怪不得濠州贼一路向西,原来是想要挖开上游的黄河,利用大水淹死自己这十万官军!
至于什么汴梁的友军,说不定也在刘承的水淹三军计划中。
要是淹死了元军,再淹死了友军,那整个河南,可就全落入刘承手中了。
而且,就算让河南变成汪洋沼泽,那也可以成为一道天然屏障,保证濠州的安全。
“他娘的濠州贼,还真是歹毒啊!”
察罕帖木儿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想的一点错没有。
“大帅,我们怎么办?”李思齐连忙问道。
察罕帖木儿一拍桌子,无奈的说道:“还能怎么办,今年陕西雨水繁多,黄河水位可是异常充足,一旦刘承掘开黄河大堤,我们就是有天大本事,也无法施展了!现在抓紧去下令,让各军迅速撤兵!”
一直到此时,王保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舅舅的判断。
“舅舅,濠州贼刘承若是这么做,岂不是要被河南百姓唾骂,难道他不怕吗?”王保保说道。
“唾骂?哼,这些反贼,哪在乎什么名声,我们可不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濠州贼是正人君子上面!”察罕帖木儿说道。
按照察罕帖木儿的推算,濠州军想要抵达黄河大堤,然后再挖开大堤的话,需要至少两天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蒙元军队必须要撤退到长丰以西,才能避免被黄河水冲走喂鱼。
当天夜里,蒙元大营便开始了一片忙碌,数万元军士兵手忙脚乱的收拾物资和行装。
次日天还没有放亮,察罕帖木儿就率领元军快速拔营,向着西边疾行军撤退。
汴梁城上的红巾军见状,全都一片惊愕。
守军将士们,既不知道中路军已经渡河,也不知道濠州军去了黄河上游。
反正,整个汴梁城内的红巾军是一片手足无措,不知道鞑子到底是玩什么阴谋。
刘福通得知这一消息后, 顿时一下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
“坏了,鞑子是不是要去掘开黄河,水淹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