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令苏冉放弃是件难事，正准备进行一番劝说的文相与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倒是令他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文相与猜得没错，苏冉确实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但那只是对她追求的事物才会有的，而灵物已经不属于单纯的事或物的范畴，它们拥有自己的思想，会自己行动，如果无视它们强行使用，大概就会像刚才那条鱼一样失控，“合作的事情我还是喜欢双向选择，它已经不在了，留着也不会有回应。”

    苏冉一歪头，正好对上文相与那一本正经的眼神，心想它兴许也很重视这些，于是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我再强硬点，你也会乖乖照做？”

    “想都别想。”仿佛是印证了苏冉的想法，文相与的心境险些又被破了功，用尽生平所学修来的涵养才勉强维持住了体面，“不过你好像也没少做强硬的事。”

    她之前在他身上强行做下的事情还少吗，就在他恢复意识之前，还强行把他变成了人。

    虽然他也明白那时候自己还有没恢复意识也怪不得她，但是仅仅只是想起来那些令他难堪的片段都是说不出来的烦躁。

    “确实，那我收敛点？之后对你做什么之前先问问你的想法。”

    “但愿如此。”虽然就文相与这阵子对苏冉的了解，也清楚她所谓的收敛，不过是先礼后兵和直接动手的区别，什么时候因为别人拒绝就直接放弃反倒是真的稀奇。

    但随着头上一沉，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她的手不知是什么时候摸到了他的头上。

    文相与没有懊恼苏冉为什么会摸他，他是在懊恼自己，懊恼本该提前注意到及时避开的，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难道他的警惕心已经日渐衰弱至此了吗？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这只手的触感，和海妖们一旦接触就会粉身碎骨的寒冷刺骨不同，他已经足够熟悉，熟悉到根本不会反感，以至于没在一开始就推开她的手，对这样的自己他感到懊恼。

    但他依旧不肯面对事实，他把这一切归咎于他那具不人不鱼的身体，是因为这具新身体，才会变得迟钝，变得如此轻易被人左右。

    如果早点变回去就好了，早点变回去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尽早把我变回去就好。”

    “我尽量。”话是这么说，但苏冉能保证的只有变，至于变成什么样她也说不好，变成和以前一模一样更是不敢保证，只有变得更好，或者变得更坏。

    此时，苏冉站在已经被搬得只剩下些灰尘的宝物库大门外，她们要找的所谓的灵物就好好地摆在那，如果没有那条鱼和气血丹的指引，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

    “这还真是很难被发现啊。”

    那件灵物，并没被收进宝物库，只是宝物库的大门旁立着的一根历经风雨毫不起眼的木制门闩。

    细看这根门闩表面已经有些腐朽，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和刚刚翻新过的大门风格明显不同，大概是之前翻修的时候被人遗忘就一直放在这里了。

    门闩长度和苏冉的臂展差不多，重量也刚刚好，苏冉拿到手里甩了几下，挥起来还算灵活，至少对于目前的苏冉来说，是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却又是件当下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苏冉回头望向院子中心，早已找不到那些本来应该负责分配宝物的业务部弟子，只得对着宝物库的院落说道，“这门闩我带走了。”

    希望这院子能听得懂。

    苏冉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不但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手里还多了一株草，也是时候离开这，这一次离开，估计他们一时半会也补不上库存，不需要再回来了。

    刚踏出宝物库那已经倒塌的大门，苏冉看见远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朝宝物库这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等那人影跑近了，在宝物库大门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苏冉定睛一看，看清楚来人是谁，“万师兄，你来了。”

    万长青显然还没从温柔的特训中完全恢复过来，脑袋里面像塞了一团棉花，视线也像蒙了一层雾，他刚从昏厥中醒过来就听户观对他说苏冉还有产品部那些新来的弟子都来宝物库有一阵子了还没回去，以他对业务部那些人的野心了解，顿觉大事不妙，这才不顾自己的状况慌慌张张赶过来。

    然而眼前的状况，倒塌的大门，凌乱的院落，被搬空的宝物库，走得不剩一个人，早已是人去库空。

    万长青声音颤抖着，有些哽咽，“我终究还是来晚了？”

    “嗯，已经结束了。”

    “啊！”一声凄厉地嘶吼像是倾吐出长久以来的不甘，万长青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双手猛锤地面，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赶过来，痛恨自己为什么什么都没抓住，“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场面过于痛心，苏冉看不下去，“万师兄，事情不是这样的，他们自己也可以的，师兄不必所有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苏师妹，你不用安慰我了。如果不是我这么无能，也不会每次都被他们抢先一步。不过好在你还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向温师姐交代。”

    万长青是多么希望产品部可以留住人才，壮大起来，证明他们并没有低人一等，就算是他们也是有足以撼动大陆的能力，这是他一直以来所期望的事情，为此他一直在产品部苦苦支撑，一直等待，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然而他又一次……

    “站住！别跑！”

    万长青隐约听到身后有追打的吵闹声，看来是长久以来的期望产生了幻觉。

    “万师兄，其实……”

    “万师兄还在那趴着做什么，快抄家伙打过去！”

    万长青回过头，揉揉眼睛，天啊，他看到了什么？产品部新来的弟子正在追着业务部的弟子跑？哪怕是他曾幻想过无数次的未来都不曾出现过这样的情景。

    “温师姐已经打到业务部去啦！快跟上去！”

    万长青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抽了自己一巴掌，疼得直抽鼻子还在脸上留下一个红手印。

    感觉到了疼痛万长青这才有了实感，终于破涕为笑，转头问苏冉，“这是真的？这真的不是幻觉？”

    苏冉看着布满泪痕又沾了一脸泥巴变成大花脸的万长青既心疼又觉得哭笑不得，“是的，这届的新弟子很争气，他们自己也出了不少力。”

    不敢相信，万长青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他离自己的希望最接近的时候，他一定要见证这个时刻，这次他不能再晚了，一定要赶上才行。

    跪得太突然腿有些麻，万长青费了好大劲从地上把腿从地上抽起来，一刻都不愿耽搁，踉跄地朝业务部的方向奔过去，

    “我这就来，你们慢点，等等我。”

    至此，褚杰城尚武院宝物库彻底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