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告诉江月汐,纪云淮回来了,吴行要在夜色为他接风,问她去不去?
江月汐如今对这个名字,已经基本没什么波动了,她已经从原来的怨恨,到如今的不在意。
爱情里哪有那么多的花好月圆,不是你对不起我,就是我对不起你,单相思的爱也多,不见得各个都是怀着怨恨度日。
生活是自己的,为不爱自己的人,把日子过得一团糟,不值得。
即便如此,对于纪云淮的接风宴,她也不想去。
分手后的男女还是不要再有牵连的好,做不成情侣做朋友,这就是一句玩笑话,只有还放不下的人,才会自欺欺人选择这样的方式。
“我去干什么。”
“对,我也这么和吴行说的,吴行非得让我再来问你一遍。”
江月汐含笑看她一眼,没点破她现在这么听吴行的话,要是以前,估计早就替她打回去了。
不过楚宁是属乌龟的,不能逗,不然又把头缩回去,吴行就得爆炸了。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
江月汐说:“你既然选择和吴行在一起,那么他的朋友也是要学着接受,不能因为我,让他难做。”
楚宁:“哼,不去不去,纪云淮不是好东西,见他一面又不是能得道升天。”
话虽如此,接风那天,楚宁还是被吴行接走了。
她骂骂咧咧的跟在吴行身后,出门的时候,还踹了人几脚发泄。
吴行一脸无奈,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伸手把人拽过来,对着嘴巴啪叽亲一口,“再骂还亲你。”
楚宁就不敢说话了,瞪着大眼控诉他。
吴行揉着她脑袋,回头问江月汐:“真不去?”
江月汐做了个慢走不送的手势,把人打发走。
她也真是有事,约了陶思羽见面。
陶思羽虽然与她同专业,但财务管理是京大的招牌专业,开设的班级较多,两人并不是一个班。
两人约的地方依旧是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江月汐一到,就听到一个短发的女孩喊她。
江月汐是会计班的名人,几乎没人不认识。
两人不熟,也没什么寒暄的,坐下后就直奔主题。
江月汐问她,是否知道自己被顶替了的事。
陶思羽表示自己也是刚知道不久,江月汐问有没有什么打算。
她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啊,我是农村出来的,本来家里急着用钱,想尽快找工作,才报的名,现在只能重新找工作了。”
江月汐说:“你不想再争取一下吗?”
陶思羽摇头,她有心无力,“人家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还能怎么办?”
江月汐沉默片刻,说道:“规矩是用来遵守的,而不是用来打破的,我已经决定先向学校申诉试试,这是我写好的申诉书,”她把申诉书递给她,接着说,“你先看看,如果想一起申诉,签上你的名字,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学校。”
陶思羽接过来先看了看,上面工工整整地写了满满两大页纸,先是陈述了专业成绩,接着提了萌之芽和学校的协议,连协议内容都作为附件附在一起,最后才是表达未收到录用信息的疑惑。
言辞委婉,却带着明目张胆的质疑,通篇未提被顶替的事,却字字直指录用的不公。
陶思羽看完,心里有点感触,面对不公,是选择妥协?还是直面向上?
“你好好考虑,晚上给我回复就好,你要是决定放弃,也没关系,明天我依旧会向学校申诉。”
“如果,没用呢?”
江月汐扬起微笑,信誓旦旦地说:“那就去萌之芽,总有能说理的地方。”
陶思羽低头搅着杯子,江月汐补充道:“当然,这事估计也不可能一两天就有结果,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嗯,好,我晚点回复你。”
“好的。”
事情已经说完,没多留的必要,江月汐起身离开。
走到学校大门的时候,温执抱着一沓厚重的资料准备进校,两人迎面碰上。
温执眼中流动着星光,笑着说:“别告诉我你是想通了,来找王教授的。”
江月汐见他抱的沉,分过来一些自己抱住,“猜错啦,我是纯路过。”
温执原本不想让她受累,但一想,这样一来,她是不是就得和自己多待一会儿了?不过也没分太多的给她。
“那还挺遗憾的。”
“要送到哪?”
温执说:“财管系办公室。”
江月汐点点头,和他一起并排往学校里走。
两人没走大路,从大门侧面的琅声亭穿行而过,刚走没多久,迎面走来一人。
这是小道,只够两人行走,江月汐和温执止了步,侧身想给人让路。
江月汐冷不丁抬头,看到那人,脚步忽而一顿,温执顺着她视线看去,便见前方过道上站着一人。
那人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但服饰用料考究,剪裁得体,像是量身定做一样,衬得人身姿挺拔修长,宽肩窄腰,每一处褶皱设计得极好,自然流畅。
都说人靠衣装,可他周身的气势,反而把服装穿出别样的矜贵清隽。
温执以前也见过纪云淮,这人的确长得很帅,刚进校的时候,好多女生都会趴在阳台偷偷看他,学校里一半以上的女生都喜欢他,表白墙上他的名字出现率最高。
他又有点高傲,对女生的示好视而不见,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曾有,直到江月汐到来,人们才看到冷峻的人也有一腔热血的青春,可惜……
并不长久。
“学妹?”
江月汐侧过身子,朝边上让了下,“学长,我们让他先过吧。”
“好。”
纪云淮站了几秒,其实他大老远就看到他们了,他本来走的大路,又掉头回来故意在这等她。
虽然他偷偷见了她不少次,可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相遇,他心里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月汐。”
江月汐看了他一眼,敷衍地点头,“嗯,你好。”
纪云淮心尖被刺了一下,苦涩蔓延至全身,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江月汐见他不走,还故意站在路中间,招呼温执一声,两人上前:“借过。”
纪云淮不借,站着没动。
温执说:“学弟,抱歉,你挡路了。”纪云淮比他小一届,这声学弟也没错。
纪云淮斜瞥他一眼,眼神不屑,温执笑着与他对视,眼中的柔转成挑衅。
“要么你让,要么你走,挡在这里做什么。”
江月汐语气染了一丝不悦和烦躁。
纪云淮低头看她,视线落在她艳红的唇上,那晚的事涌上心头,他吞咽几下,问她:“吴行在夜色为我办了个接风宴,你,来吗?”
江月汐觉得他挺搞笑的,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我们不熟,你的接风宴我去做什么。”
“不熟啊。”纪云淮喃喃自语。
江月汐没了耐心,“你让不让?”
“月汐,我想和你说几句话,给我几分钟,好吗?”
“那你想着吧。”
江月汐抱着资料重重撞过去,那些资料都是一本一本的硬壳书籍,她又是故意的,纪云淮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踉跄后退,江云汐擦身而过,径直朝前走去。
纪云淮想去拉她,温执闪身挡在她身后,“学弟,这样纠缠就没意思了。”
纪云淮收回手,冷冷的看向他,“呵,温执?”
“认识我啊?”
纪云淮嗤笑一声,“不认识,但是情书写得的确不怎么样,下次别写了。”这水平可比他当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温执脸色大变,又觉得难堪,“原来是你。”
纪云淮整理了一下袖口,“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
他看温执不顺眼,要不是因为江月汐在,早就揍他了。
说完这句话,也懒得搭理他,看了江月汐一眼,人家都走远了。没事,来日方长,想把人追回来,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温执留在原地,脸色晦涩不明。
江月汐说那晚她喝醉了,申请表丢了,可在纪云淮那里,那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那晚在一起。
江月汐见到王教授,王教授本就中意她,难得见她一次,扯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
老人家话多又热情,江月汐不好意思打断,只能向温执投去求救的眼神。
温执含笑听着,装作看不懂的样子,还饶有兴致地加入谈话,就是不让她走。
好不容易熬到饭点,江月汐以为能松一口气,谁知道王教授又提议一起吃饭。
不过好在是在食堂,吃完饭王教授留校还有事,让温执和江月汐先走。
温执开了车,停在学校旁边,执意要送江月汐。
“关于萌之芽的校招,我还有一些内幕,走吧,路上边走边说。”
江月汐没法拒绝。
纪云淮坐在车上,等了四个多小时,眼睁睁看着江月汐上了温执的车。
两人一路上边说边走,有时候温执微微弯下腰,侧耳倾听她说的话,江月汐也会笑吟吟地仰头看他。
学校外街道两侧,种了好多高大的蓝花楹,如今虽说是花期的尾巴,但还是盛开着一片蓝紫色掩着半边的天空。
江月汐总喜欢走在人行道方形的地砖内,踩着满地的花瓣,仰头问他:“云淮云淮,你说这漫天的飞花,为谁开?又为谁落?”
那是他们的曾经啊。
手机响起,纪云淮吐出一口烟,垂眸看一眼,接起,“说。”
吴行在那边喊:“快七点了,你人呢?”
纪云淮发动车子,连了蓝牙,说:“你们玩,回头账单发我。”
“……不是,大少爷,太子殿下,小纪总,今天是你的接风宴啊,你不来,我们接的什么风?西北风吗?”
纪云淮笑了一声,见温执的车朝右转了,那边是江月汐家的方向,他没再跟,打个方向在前面掉头,“行,一会到。”
“快点的吧,大伙都等你两个多小时了。”
呵,才两个多小时,他刚才可是等了四个多小时呢。
纪云淮没耽误多久,十来分钟也就到了,吴行安排了小弟替他泊车。
他今天没用周信,自己开车,开的是g63,泊车小弟新来的,第一次看到这豪车,有点慌。
“没事,撞到了不用赔。”
“谢谢纪少爷,我会小心的。”
“嗯。”
夜色以前是纯ktv,现在被吴行全部改成酒吧,一楼中央设了个圆形舞台,dj正放着动感十足的音调,灯红酒绿男男女女释放着自己的荷尔蒙,纸醉金迷的世界能让人忘却短暂的烦恼。
二楼是一半包厢一半挑空的露台,露台上也有不少人,跟着音乐摇摆。
三楼相对安静,全是包厢,走廊里铺了地毯,每个包厢都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唯有最里面一间,包厢名是“77”,门上是把密码锁,密码是0707。
这是吴行接手后他第一次过来,除了这间房,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全部变了,已经找不到半点曾经的痕迹。
纪云淮站在77号包厢的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推开。这两年,有些事已经淡忘了不少,唯有江月汐和这房里的一切愈发清晰。
尤其是这里,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困住他,几次梦里梦外,他都想抱住那时绝望的江月汐,对她说:“月汐,你等等我,等等我就好。”
他最终没进去,转身的时候,才看到吴行站在走廊一头,边抽烟边看他。
显然站了有一会。
“我以为你会进去。”
纪云淮摇摇头,没解释。
吴行把烟灭了,痞笑着问:“我这里怎么样?”语气透着得意,“是不是挺好?”
纪云淮轻飘飘地看过来,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是挺好,该涨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