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办公室,清晰的巴掌声依旧可闻。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人边说边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耳光,似乎想以此来赎罪。
他原本打算还清高利贷后,便远走高飞,谁曾想这么快就被人拦截下来。
江月汐冷笑一声,嘲讽道:“说得好像是我逼你去赌博似的。”
“七小姐,我家里有老有小需要抚养,请您念在我一家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从今以后,我愿为您鞍前马后,任凭驱使。”
“你赌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上有老下有小?”
江月汐看着他红肿的脸颊,轻叹一声,挥手道:“念在你那四岁孩子的份上,这次我就暂且不追究了。但是,你得戒赌。”
“是是是!我一定谨记七小姐的教诲!”
“这钱就当是借给你的,用于偿还债务。但事后你需拟定一份详细的还款计划,按时按月偿还。另外,你还需购买一个热搜,发布一份为期七天的道歉声明。”江月汐淡淡地说道。
“明白了,我一定照办!谢谢七小姐的宽容大量,我今后必定改过自新,绝不再犯!”那人连连点头。
此刻,事情至此也算是得到了妥善的处理。
江月汐带领着众人离去,那些随行的保镖皆是纪家所派,她轻轻挥手,示意周信带领他们离去。
周信略显犹豫,心中本欲询问江月汐是否还需前往医院。
江月汐早已洞悉他的心思,未待他开口,便说道:“医生不是说已无大碍,可以出院了吗?我便不去了,我怕忍不住想打他一顿。”
“……好的,少奶奶。”周信应道。
随后,江月汐转身,上了朱妙的车。
车子驶向回家的路,江月汐的心情却越来越烦躁。
她忍不住向朱妙发起了牢骚:“你说纪云淮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朱妙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着江月汐的面部表情变化,然后慢慢地开口说道:
“也许他并不是不信任您,而是他内心深处极度缺乏安全感,导致他甚至不敢去查证最基本的事实。”
听到朱妙的这番话,江月汐紧紧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无法接受这种说法,因为在她的印象中,纪云淮绝不会如此轻率地做出判断。
“不,这不像是纪云淮的行事风格。他怎么可能连最起码的调查都不去做,就这样轻易地下定论呢?”江月汐语气坚定地反驳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江月汐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的眉头渐渐舒展,眼神也变得清晰明亮起来。她轻轻叹息一声,对着朱妙说:“妙妙啊,纪云淮的心机还是那么深沉啊。”
朱妙一脸疑惑地看着江月汐,好奇地问道:“七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呀?我不太明白。”
江月汐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回答道:“唉,算了,他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不必再提了。”
他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让她看清现实,做出权衡罢了。
另一边,周信和秦岭也向纪云淮详细汇报了今日的情况。
周信高兴地说:“少爷,从这件事情上看,少奶奶明显非常在意您。”
秦岭斜睨了他一眼,补充道:“你家少奶奶这手段,可是杀鸡儆猴。你就等着瞧吧,今后恐怕不会再有人敢轻易传出关于她的绯闻了。”
纪云淮闻言,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自豪地说:“我老婆简直太飒了!”
秦岭看他这副蠢样子,有些不忍直视,忍不住提醒他:“别光顾着高兴了,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陈琪欢找到了吗?你们两人的关系修复得怎么样了?”
纪云淮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瞪了周信一眼:“周信,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你家少爷办理出院手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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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是四月,春暖花开。此时的世界,已然被染上了一层温暖的色彩。
天腾和萌之芽的项目已经动工,随着工程的稳步推进,用不了多久,横亘在两家公司之间的那堵围墙,便将彻底拆除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双方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和共同发展的愿景。
初春的细雨,不仅滋润了大地,更带来了两则振奋人心的消息。
岑沛山的二审结果已然揭晓,维持原判,依法判处死刑。
这一公正的宣判迅速在网络上激起了热烈的反响,网友们纷纷表示赞同和欢庆。
秦岭的名字,也因此而愈发响亮。由于他并未开通个人微博,人们便将目光转向了萌之芽的官方账号,纷纷留言为秦岭送上祝贺和敬意。
萌之芽,这个原本就备受瞩目的品牌,在秦岭的助力下,更是名声大噪,收获了更多的关注和喜爱。
江月汐坐在电脑前,目光落在那一行行充满赞誉的文字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喜悦,仿佛与这份荣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不禁回想起秦岭曾经说过的那番话:“那些视频和受害人的信息,都是纪云淮搜寻而来。他为了让二审能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不惜动员众多受害人,共同拍摄了多个专题视频。这些视频详细记录了她们在遭受苦难后的生活轨迹与心理变迁,展示了她们的痛苦与诉求。这些资料对于二审的审理而言,具有极其重要的参考价值。”
“江月汐,你想过没有?纪云淮身为世衍集团的太子爷,身份尊贵,财富丰厚。他究竟为何要如此费心费力地做这些事情?难道这真的不能弥补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吗?”
第二个消息,楚宁的最后一次手术也宣告圆满成功,医生们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口气。为了她的手术,他们几乎在京市扎根了,倾注了极大的精力和心血。
如今手术告捷,众人终于得以轻松些许,纷纷购买了第二天的机票,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楚宁是在风和日丽的一天醒来的。
她慢慢地睁开眼,一眼就看到爸爸妈妈,吴行,江月汐站在身边,满含热泪地看着她。
窗外阳光正好,院子里的白玉兰悄然盛开,白色无瑕的花朵开满枝头,生机盎然。
江月汐正在屋内井然有序地整理着行李,她将牙膏、牙刷、洗面奶一一收入精致的收纳盒中,再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行李箱的合适位置。
整个屋内都充满了她忙碌的身影,就连日常使用的护手霜也被她细心地放进了行李箱。
纪云淮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他的眉头微微跳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江月汐的态度相较于过去已经温和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和尖锐,然而要说他们之间已经亲密无间,却也并不尽然。
24寸的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纪云淮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酸意:
“七七,楚宁住的地方又不远,如果真的缺什么,回来拿或是我帮忙送过去不就好了,真的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吧?”
看这架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要跟楚宁私奔呢。
江月汐瞥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回答。
楚宁近期正在进行康复训练,那件事虽已过去两年之久,但对楚宁来说,那道伤痕依旧鲜明如新。
自从她苏醒以来,面对吴行时总是有些心怯,仿佛自己被封印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不敢轻易面对。
楚家为了帮助她走出心理阴影,特地为她请来了心理医生。医生的建议是让她的亲密朋友多陪伴在她身边,给予她情感上的支持和开导。
因此,江月汐决定搬去与楚宁同住一段时间,陪伴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帮助她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和希望。
江月汐让朱妙过来拿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发现纪云淮正低垂着头,悻悻然地跟在她身后。
她想了想,朝他说道:“我先过去住几天就回来,你别动不动就去我家告状。”
纪云淮最近狗得很,有时候江月汐忙不过来,就会在萌之芽附近新买的公寓里住,有时候出差个几天,纪云淮这只狗就会跑到她家里,说是替她多陪陪爷爷和二叔。
次数多了,江仲海也看出什么来了,然后就给她打电话,说她总是不归家像什么话!
纪云淮挑眉,没说去不去,只是说道:“我和云云在家等你。”
他这么一说,江月汐倒是想起来了,她看着阳台上趴着玻璃朝这边不停摇尾巴的狗子,走过去将狗抱住,顺手还拎了一袋狗粮。
“云云我也带走了。”
纪云淮急忙拦住,和她抢狗:“那不行,又不让我上你家,又把狗带走,我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江月汐抱着狗退后几步,云云扒着她胸口的衣服,湿答答的舌头舔着她的脸。
“那你回你家去。”
纪云淮却看着她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江月汐最终还是把狗带走了,不过作为交换,她得让两个大小云每晚视频十五分钟。
不过说是和狗子视频,江月汐也没含糊,架着平板专门让他看狗,一点没吃亏。
自从经历了一些变故后,楚宁的内心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和脆弱,她开始害怕黑暗、雷声以及那淅淅沥沥的雨水。
为了缓解她的不安,江月汐特意将卧室的灯光调至最亮,让整个房间如同白昼般明亮。
在这柔和的光线下,江月汐轻轻地打开手中的相册,开始一张张地滑动着照片,为楚宁讲述着她们在大学时期的美好回忆。
楚宁静静地聆听着,她的目光随着照片的切换而移动,脸上不时浮现出会心的微笑。这些照片仿佛带着时光的印记,将她们带回了那段无忧无虑的青春岁月。
江月汐毅然决定暂时搁置手头繁重的工作,一连几日都选择留在家里,陪伴着不太愿意外出的楚宁。
两人一狗,倒也快乐。
吴行则每天都如约而至,虽然他没有上楼打扰,但总是在楼下静静地守候着,日复一日地等待楚宁的康复。
江月汐目睹了吴行的执着与坚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为他说话的冲动。
然而,吴行却婉拒了她的好意,他轻轻地说:“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默默地陪伴着她就好。等她心中的结慢慢解开,我再上楼去找她。现在上去,怕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刺激。”
楚宁心中的结,既源于那晚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也源于她内心深处的自卑感,觉得自己已经脏了,无法配得上这么好的吴行。
心理医生每隔三天就会来为她进行心理治疗,而楚宁也异常的配合。
某一日,江月汐惊奇地发现,楚宁正静静地站在窗帘背后,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楼下的吴行。她的脸上满是复杂的情绪,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挣扎。
江月汐见状,轻步走过去,站在楚宁的身旁,望着她紧锁的眉头和迷茫的眼神。
江月汐想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对楚宁说道:“阿宁,吴行这几年付出了那么多,他默默承受着各种压力和困难,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如果他真的在意那些,他不可能坚持那么久。他甚至都做好了殉情的准备,可见他对你的感情之深。所以,你现在这样避而不见,其实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毕竟,他是那么深爱你,而你却让他独自承受这份痛苦。阿宁,你真的忍心吗?”
楚宁静静地凝视着楼下那道熟悉的身影,未曾开口言语。
吴行,似乎也有所感应,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空间,最终定格在楚宁所在的位置。
楚宁伫立了片刻,突然间,她伸出手,轻柔而缓慢地将窗帘轻轻拉拢,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
后半夜的时候,江月汐醒来,身边却没看到楚宁,她一惊,急忙打开门,一眼就看到楚宁又站在窗帘背后看着楼下的人。
江月汐默默陪她站了一会,忽然笑了一声,柔声说道:“阿宁,你已经重获新生了,他也一直在,就不要辜负此生不渝的感情了。”
楚宁愣了下,回头看着她。
江月汐说完,转身开门下楼,径直朝吴行走去。
楚宁在阳台看着两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吴行大步朝楼上走来,江月汐则开着吴行的车,驶出小区。
当吴行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梯,终于站在楚宁的门前时,楚宁正站在屋里,脸色苍白,显得有些慌张。
吴行站在门口,喘息着平复呼吸,他望着楚宁,眼中满是深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哽咽着开口,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思念和等待。
“媳妇儿,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楚宁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忽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