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楼下。

    莫莫站在大门外，复杂地望着漆黑的门窗。

    她又瞥了眼时间，才晚上七点，都睡了吗？

    莫莫伸手探进小包，捏着那枚小钥匙，深呼吸。

    白皙的指腹在门铃上方犹豫。

    吱呀……

    厚重的铁门骤然从里面打开。

    王月提着一袋垃圾，胖胖的身子堵在门口。

    看到莫莫的一瞬间，那张圆脸上迸发出惊喜。

    手上的垃圾掉在地上。

    激动地比划着什么。

    莫莫哑然，“王婶，我看不懂。”

    王月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拍拍额头。

    侧过身子，让出半个门的空间。

    殷勤地让莫莫进门。

    莫莫嘴角勾了勾，缓步进去。

    王月等莫莫进门后，立马将门关上。

    她一脸喜悦地指了指别墅里，接着脚下迫不及待地开跑。

    “诶！等等……”莫莫没拉住，王月已经带着她圆滚滚的身子窜进别墅了。

    刚才还黑漆漆的别墅，瞬间亮如白昼。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仿佛死气沉沉的空房子立刻住满人。

    莫莫脚下顿了片刻。

    王月又从房内走出来，站在门边，满脸期盼地催促她。

    莫莫垂下眼眸，深呼吸，走了进去。

    严楼站在客厅，语气激动，“莫小姐怎么来了？”

    莫莫张了张唇，不太自在地开口，“南煦呢？”

    “二少爷在楼上卧室。”严楼指了指二楼楼梯口，“您现在要上去找他吗？”

    莫莫抿抿唇，轻轻点头。

    “他已经等您很久了。”严楼迫不及待地汇报，“现在应该还没睡，您直接上去就行。”

    莫莫眼眸微颤，视线扫过面前激动的两人。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南煦在门口等着她的。

    第一次，南煦不在门口等着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可她想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又觉得南煦不来等着也能理解。

    毕竟她是来让他签离婚协议的。

    莫莫长长吐出一口气，往楼上走去。

    “莫小姐！”严楼骤然出声。

    莫莫脚下一颤，差点踩空。

    或许是心虚，被严楼喊得心脏漏了一拍。

    她缓了口气，回头盯着严楼，“怎么了？”

    “王婶问你吃过饭没？她去做点，您要吃什么？”

    莫莫眼眸一滞，视线落在王月期待的圆脸上。

    “不用了，我很快就走了。”她顿了顿，“不用那么麻烦。”

    只是签个字的时间，没必要那么久。

    话音落下，朝着楼上走去。

    严楼也没再叫过她。

    卧室门口。

    房门一直紧闭，她犹犹豫豫地抬起手，又数次放下。

    一向雷厉风行的人，此刻却极其墨迹。

    十分钟后，她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缓缓打开卧室门。

    房内黑漆漆的，走廊的灯光投进去，有些阴森。

    莫莫摸索着墙壁，开灯。

    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

    南煦漆黑的双眸亮得如同白日的灯盏，惊人得很。

    被这样直白灼热的视线注视着，莫莫吓得脚下后退。

    南煦在看到她下意识后退的动作后，垂下眼帘，垂头丧气地靠在墙边。

    果然，她还是讨厌他的。

    他就该离她远远的。

    莫莫抿抿唇，稳住心神，“怎么不开灯？”

    南煦动了动唇瓣，声音很轻，“对不起。”

    “道歉干嘛？”莫莫眉心微蹙，进了门。

    南煦垂下眼帘，指尖抠着墙面。

    莫莫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住。

    她眼眸一颤，低头望去。

    熟悉的金色的带着铃铛的锁链，被她踩在脚下。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搭上门把手。

    身体比意识先做出反应，原本进来的身子，有半个都在门外了。

    即将夺门而出的片刻，她触及到南煦手腕上的金色。

    莫莫呼吸一滞，顿在原地，顺着南煦手上的金镯子往下，落在她脚下的锁链上。

    锁链的尽头在房内。

    莫莫不可置信地出声，“你……”

    “还锁着……”

    南煦动了动手腕，将手背在身后，柔顺又乖巧地挺直脊背。

    低低地出声，“嗯。”

    莫莫看着他略微拘谨的模样，呼吸一滞。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轻轻一推，门关上了，半个身子又回来了。

    她走进卧室，南煦依旧站在门口不动。

    她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前。

    房内的景象，让莫莫讶异地张大嘴。

    一堆医疗器材井然有序地放在床侧，剩下的空间充满她的痕迹。

    床尾是一张大屏，屏保是她的照片，屏保照片是自动更换的，下一张也是她，看起来更像是临时关掉了什么视频。

    墙上是她和南煦之前的婚纱照和仅有的几张日常合照。

    全都放大了后裱起来挂着。

    床头散乱地堆着些“垃圾”。

    有些她认得，是她在别墅里时用的毛巾睡衣之类的。

    有些她不认得，好像是播放器。

    还有许多张凌乱的A4纸，散在床上。

    那个临时塞进房间的衣柜，依旧在原地待着。

    柜门大大打开，里面的衣服全是她的，整整齐齐地挂着。

    除了床上隆起的一团，或许是南煦刚刚躺着的地方，其他空间几乎没有南煦的痕迹。

    莫莫心情复杂地往里走，心底莫名有些闷。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户依旧是封紧的。

    她盯着那些厚重的木板，一把拉上窗帘。

    莫莫垂下头，紧闭双眸，抓着窗帘深呼吸。

    她的心底乱了，乱得她无法思考。

    她今天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南煦不可能知道。

    自然也不可能提前布置。

    她看到的一切，就是这半个月来，南煦的真实生活。

    所以……

    她离开后，南煦没有让人开锁，也没有将房间恢复成正常模样。

    甚至还在这畸形的封闭的房间住下了。

    日夜带着那锁链，只能在这个房间内活动，连门都出不了。

    怪不得呢。

    怪不得她来了，他却没有在楼下门口等着。

    “宝……”南煦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莫莫即刻转身，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南煦瞬间噤声，将喉咙里剩下的“宝”字硬生生咽下去。

    他双手贴在腿侧，有些无措地捻着衣角。

    莫莫眼眸微动，走到沙发边坐下。

    “站在那干什么？”莫莫抬眸望向他，指了指身前的沙发，“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