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我还以为您今日叫我和姐姐来有什么要紧事呢,成婚这种大事,按规矩说,不应该是姐姐先吗?您莫非是糊涂了?”
娴妃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坐直身子拍了拍脑袋,恍悟,“幸亏长宁提醒我了,你瞧瞧我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她转头又看向乔染,“小染不会怪我吧?”
乔染忍不住在心底嗤笑一声,这么拙劣的演技,这两个人也敢在陛下面前演。
不就是想提醒陛下,她该成婚了,好逼着她从这本她们早已准备好的名册里择驸马么!
想来这名册里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自母后去世,这娴妃名义上教养她,实际上心里处处把她和她亲生的乔长宁比较,她念在母亲曾经在宫里受娴妃帮衬,才从不对这两人下手。
如今竟然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平元帝看向乔染,语气中带着试探,“你瞧瞧,有什么心仪的人家,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婚了。”
乔染对平元帝的话不置可否。
虽然平元帝这么说,但是乔染知道,这多疑的皇上心里定然不是这么想的。
若是自己找了一个手握重权的驸马,那就达不到他制衡朝局的目的了。
她淡笑着看向平元帝。
“孩儿觉得自己还小,还能帮助父皇一二,若是有人不长眼在此时凑上来做孩儿的驸马,那便是与陛下做对,诚心想让陛下操劳。”
说这话时乔染目光若有若无的飘向坐在一边的娴妃,只见她脸色铁青,坐在平元帝身边局促的紧。
她冷笑一声,这才哪到哪,她不过说了几句罢了。
那些小把戏在她所谋之事上,根本上不了台面。
平元帝闻言哈哈大笑,“还是小染会说!你啊,就知道拿朕做挡箭牌!”
闲聊了几句后,乔染便借府中有事,离开了皇宫。
平元帝望着少女离开的背影,收了笑,表情也变得高深莫测,“乔染的亲事,你不用插手,朕自有安排。”
娴妃诚惶诚恐跪地颔首,“是,臣妾知道了。 ”
然而在女人低头的一瞬间,指甲深深嵌入手帕,表情阴狠。
平元帝嘱咐完以后,也离开了翠微宫,乔长宁搀扶起母亲,气的脸色难看。
“母亲,您看这个乔染,怎么说也是得过您的教诲,如今就这副白眼狼模样!”
娴妃恶狠狠的望着乔染离开的方向,“我听说最近她在朝廷中,受影响挺大,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二哥哥再多给她找点麻烦。”
乔长宁眼珠转了转,“女儿明白,女儿这就去给哥哥去个信儿。”
……
朝廷中新来了一个国师,一时间引得各方势力关注。
偏偏季府像个铁桶一样,半点消息都传不出来。
乔染在公主知道此事急不得,悠哉的喂着锦鲤。
娇美如玉的面容映上水池里的粼粼波光,恍若天仙下凡,看的桃儿不禁出神。
察觉到门口站着的身影,乔染从池中抬起头,那双宛如春水般潋滟的眸子看过来,桃儿才回了神。
“公主,庐州萧小王爷来信。”
乔染接过桃儿手中的信件,眉眼舒展。
桃儿疑惑问道:“公主,这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乔染勾了勾唇,“萧小王爷说,他会在春狩之前赶回京城。”
桃儿瞧着自家公主的模样,不禁发笑。
萧小王爷与他家公主自幼在一起长大,萧小王爷袭爵以后才随父亲回到庐州,这样的情分实在是难得。
等见了萧小王爷,公主也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平静的日子没维持多久,国子监祭酒柳显荣在早朝上被御史台弹劾收受贿赂。
平元帝最初执掌朝政的时候,受到了不少官官相护,遮掩帝王眼线的事情,因此最是痛恨官员之间结党营私互相勾结收受贿赂。
柳显荣恰好撞上承恩侯谋逆和礼部尚书流放这等大案,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祭酒平元帝直接大手一挥收押狱中择日与礼部尚书一同流放。
乔染听到消息以后,气的够呛。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又没什么得罪国师,怎么这季凌安偏偏就逮着她的人处理!
若说这其中没有季凌安的手笔,乔染打死都不相信。
她压下心底的怒火,看向身旁她培养多年的桃儿,思忖了许久才道:
“吩咐下去,明日把刑部侍郎偷换死囚的事情抖出去。”
说罢,乔染又补充了一句,“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百姓都知道,激起民愤。”
桃儿颔首应道,“是,奴婢知道。”
既然要反击,就要把这件事的价值利用到最大。
从这几天的情报来看,这位刑部侍郎可是给季凌安办过不少事情。
她倒要看看,事情散出去,这位温雅的国师大人该如何处置!
季凌安人在府中坐,祸从天上来。
听到手底下人递过来的消息时,他正与石平明在府中喝茶。
“你说什么?”
“刑部侍郎被长公主的人弹劾了?”
石平明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险些拍裂了季凌安的白玉桌。
季凌安听到消息的时候没什么反应,这会儿整个人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忙去查看他那张宝贵的桌子。
这可是他从南禹带来的宝贝!
石平明看着季凌安这副样子,更是怒火中烧。
“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这劳什子桌子重要?!”
季凌安检查完桌子无损以后,才起身瞥了一眼石平明。
用行动说明一切。
“那长公主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长公主是一颗很好的棋子。”
原先季凌安想着和平元帝一样荒淫恶心的女人,就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现在,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复仇的路子。
过了好半晌,他才沉沉道:
“这事我有分寸。”
就在此时,小童来报,刑部侍郎求见。
季凌安拂了拂衣袖,石平明这才愤愤离开,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茶几边上的人。
刑部侍郎得了通传,连滚带爬进入季府,见到季凌安,直接扑通一声跪在男人面前。
“求国师救我一命啊!”
这阵子朝堂不安宁,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他在这个关口出了问题,可想而知会是什么下场!
季凌安捏着茶杯,坐在桌前,一副如玉君子的模样,声音冷淡,“我好像提醒过你,不该做的别做?”
刑部侍郎噤了声,面带为难和后悔。
“是……可是……”
这官场上,又遇到世家相求,天大的机会人情啊,他总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撒手吧。
“换囚一事本就是死罪,我提醒过你,你自己不当回事,现在想起来求我,晚了。”
刑部侍郎磕头如捣蒜,“国师大人,小人为您做过那么多事,您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您就不怕小人……”
季凌安冷哼一声,放下杯子起身,缓缓走到男人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他蹲下身子,声音轻慢,却仿佛鬼煞索命,吓得人一哆嗦:“你尽管去说。”
“不过你猜猜,是你的舌头先被割掉还是脑袋先被被砍掉。”
刑部侍郎瞬间吓瘫在了地上。
他情急之下竟然忘了,眼前的这位不是平常人。
他的手腕,他该注意到的。
现在威胁了他,也相当于把自己唯一的退路也给堵住了。
季凌安命人拉走刑部侍郎。
早在他换死囚的时候,他就放弃了这颗棋子。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在他手底下做事,就该懂他的规矩。
这样没有分寸的人,出事是早晚的。
“大人,您就不生气吗?”
暗卫竹青瞧着自家大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奇地问。
季凌安沉默不语。
他长睫敛起眼中翻涌的情绪,嘴角轻扯了一下,嗤笑一声。
不过损了那小丫头一个礼部尚书罢了,况且那国子监祭酒也不是他的人做的。
她怎么这么小气,反过来就把他的吏部侍郎给咬下去了。
想着,他伸手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牙印伤口。
真是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