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安收敛了敛眸子,起身整理好衣裳恭迎这位不速之客。
乔染由小童带着,进入景观雅致的季府,跟在她旁边的桃儿不禁看花了眼。
她悄悄附在乔染耳边,“公主,这位国师比您还会享受呢!”
这院中景别移步易景,门窗隔栏雕梁画栋,游廊底下是挖通了的水渠,清澈见底,带着股淡淡的异香。
再往前几步便是季凌安待的小厅了,小厅两边飞楼镂空,被池沿环着,男人的身影隐约被竹林遮挡着。
乔染微微探过头,在看到男人的背影以后,越发觉得熟悉。
他一身长袍,手里捻着串佛珠,腰间月白祥云腰封衬得他身姿精壮匀称,听到动静,季凌安缓缓转过身。
“参见长公主殿下。”
他弯腰恭谦行了一礼,再抬头,乔染撞进男人一双如墨深瞳中。
“是你?!!”
乔染紧紧凝着面前的他,差点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那张脸璀璨绝色,一双眼眸狭长,轮廓深邃,温和的表情下,不经意间透着一股疏冷和强势,看的乔染晃了晃神。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她想过可能会在京城中见到那个共处一室的男子,却没想到居然这个人就是国师。
而且他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年轻。
慈光寺......入朝......
乔染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同时也捋了一遍这几天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来之前的一切疑问在她见过他以后全部有了答案。
莫不是这小心眼的男人记恨她夺了他清白,所以入朝与她来作对?!
季凌安瞧着乔染赤裸裸的目光,面容虽然带笑,但眉心透出不悦。
“长公主殿下居然还记得,我还以为您风流韵事太多,不会记得那夜的事情呢。”
他在挖苦她的同时不忘提醒她,那夜的事情最好忘掉。
乔染听出他的话外音也不恼,反而勾唇一笑。
这事情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风流韵事到底多不多,国师大人不是最清楚了,况且国师大人那般模样,才让本宫难忘。”
她还记得那夜他疯狂的样子,简直与现在这副芝兰玉树贵公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季凌安神色微黯,手中捻动的佛珠停下,脑海里也不由自主浮现出她的模样。
他竟没想到,外间声誉如此不堪的凤阳公主居然是第一次......
他安静了许久的燥热再一次窜上心头。
“那夜我中药,长公主醉酒,一桩荒唐事罢了,长公主若不在意,臣也不会多说什么。”
季凌安声音如清泉碰壁,尾调微微上扬。
乔染挑挑眉,自顾自坐在季凌安对面,修长的指尖捏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看来是本宫多虑了,国师一回朝就向皇上进言把礼部的人摘除,本宫还以为是国师生本宫的气。”
季凌安凝视着少女手中的杯子,表情难掩嫌弃,却还是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和谐:
“帮陛下肃清朝堂,是臣的职责。”
“那国师就不怕二皇子势大,导致京中势力不均?”
“怎么说我也与国师度过一夜春宵,那时国师明明也很快活,难道就忍心看我被二皇子拿捏?”
说着乔染微微倾身,一下子拉近自己与季凌安之间的距离。
不知为何,她看见季凌安就想逗一番,仿佛她与他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他的眉眼,身段,简直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心动一次,这样的美人儿,她没办法带回府中了。
这样想着,乔染看向男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
就在她指尖勾上他下巴的一瞬间,季凌安伸手用扇子猛地拍下少女的手指。
他神情冷冽,唇角却是带着笑,刻意掠过乔染吃痛娇嗔的表情。
“那日我就说过,公主既然敢做就要承担后果。”
乔染收回手,轻轻揉搓被他打了的地方,暗骂这狗男人力气还真大,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季凌安脸上的笑容依旧。
“若是长公主为了礼部尚书,那就请回吧。”
他知道乔染过来找她到底是为的什么事情。
但礼部尚书这个人,他吃定了!
“既然事情谈不拢,那本宫也不强求,只是国师若是哪日再中了药,想进本宫的公主府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乔染眯起眸子,眉宇间带着愠怒,起身离开季府。
马车里,乔染深吸口气,仔细思索着应对之策,“桃儿。”
“让人去查查,六部中,有哪些官员近三年被换过。”
桃儿颔首应下。
既然季凌安入朝,那必定不会什么准备都不做,她若是能拿住一些他的把柄,往后如有利益纠纷,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春晨微凉,细小的绵云在空中泛起一片片花浪,府中鸟儿叽喳声格外清脆。
乔染梳洗好出来,缓步走向正厅。
等候已久的侍卫上前行礼道:“公主,陛下和娴妃娘娘请您到宫里一趟。”
娴妃?
乔染微微挑眉,跟着侍卫上了马车。
不知道这娴妃又有什么幺蛾子。
前些日子她让杏儿去查的事情有了结果,国子监祭酒柳显荣亲自来信,刑部侍郎在三年前一桩旧案里帮助世家换死囚,原本被判斩刑的人却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庐州。
更关键的是,柳显荣截获了刑部侍郎送往京城的信件,看方向似乎是京城季府。
礼部尚书乔染是救不出来了,不过若是日后再被这位国师针对,倒是可以借这件事让与他谈条件。
乔染正思忖着,马车外太监的声音叫回她的思绪。
她由桃儿搀着,直奔娴妃所在的翠微宫。
刚到宫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笑声,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乔染神情微黯,顿了顿,抬脚踏进宫殿。
平元帝和娴妃还有在一旁说笑的长宁公主一见到乔染,瞬间没了声音。
乔染朝着坐在主位的平元帝行礼,“参见父皇。”
“平身吧。”
“谢父皇。”
乔染起身坐在长宁公主对面的梨花红椅上,看向没了骨头似的软在平元帝怀里的女子,“不知娘娘召我来,有何要事?”
娴妃勾唇一笑,“这次陛下和我召你来,主要是想让你来一通参谋参谋。”
说着,娴妃遮掩住眸中兴味,让侍女给乔染送上一本花名册。
“这上面是我为你妹妹长宁择的人,前朝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你来瞧瞧都怎么样。”
乔染刚接过册子,就听对面乔长宁夹着嗓子,抢先一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