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阳说道：“这个极有可能，只有忽必烈腹背受敌，海都才有机会夺取整个蒙古帝国的汗位。”

    文天祥说道：“海都就不怕中原地区起兵反元，万一汉人成功了怎么办？蒙古与大宋可是死敌，汉人反元复宋成功了，第一个收拾的恐怕就是察合台汗国和窝阔台汗国。”

    王华阳笑着说道：“现在别说海都，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蒙古人，他们都觉得蒙古骑兵天下无敌，他们压根就没有把汉人和其他人放在眼里，在蒙古人眼里，汉人打仗彷佛是小鸡互啄，蒙古骑兵一到汉人就溃逃了，所以海都才敢让明教在中原制造混乱，海都也知道汉人起兵反元是不会成功的，但是汉人是蒙古人征服的所有地盘中最能打的民族，他的目的是让汉人牵制一部分忽必烈的兵力，让忽必烈首尾不能相顾，这样他就能打败忽必烈，只要能消灭了忽必烈，哪怕汉人复国成功海都也不怕，大不了再来一次灭国战争。”

    文天祥说道：“如果阳顶天一行此行的目的真的如皇上所说，那么中原地区不久将会陷入战乱，汉人又该生灵涂炭了。”

    王华阳说道：“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助忽必烈稳定中原的统治，同时离间蒙古人与汉军世侯的关系。”

    文天祥说道：“还请皇上明示，大宋该如何帮助忽必烈稳定统治，同时又能离间蒙古人与汉军世侯的关系。”

    王华阳说道：“忽必烈年事已高，多则十年，少则三五年就该去世了，只要忽必烈在世，任何的起义多是徒劳的，忽必烈仅靠个人威望就能控制全局，但是忽必烈死后，不管是那木罕还是铁穆耳继任大元皇位，两人的威望都不足以控制全局，到时候天下自然会起动乱，大宋光复中原的机会就在忽必烈去世后，所以在忽必烈去世之前，咱们大宋要老老实实的做大元的藩属国，决绝口不提光复中原的事情，这样中原的汉人就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反元事件，同时咱们要死死盯着明教的动向，不能让明教破坏光复中原的大计，朕会敕令冯欢在中原地区广泛散布大宋皇帝是个贪财好色，荒淫无度、胆小怕事，认贼作父的阿斗，让忽必烈对朕失去戒心，也让中原百姓对朕失去信心，只有这样，中原的百姓才会感到大宋皇帝已经没有光复中原的计划，他们才能安心的接受蒙古人的统治。”

    王华阳顿了顿说道：“至于离间蒙古人和汉军世侯的关系，当然要采用离间计，朕已经想好了办法，只是缺少一个执行之人。”

    文天祥问道：“忽必烈乃聪明绝顶之人，一般的离间计恐怕很容易被忽必烈识破。”

    王华阳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忽必烈能够在众多的竞争对手中夺得蒙古大汗之位，绝非泛泛之辈，同时忽必烈统一中原后，又开始了统一日本和安南的战争，证明忽必烈想做一个像秦始皇一样的千古一帝，这样的皇帝心里只有天下，金银财宝和女人对忽必烈根本没有用。一般的离间计对他确实没有用。”

    文天祥说道：“忽必烈确实是千古一帝，既然忽必烈没有缺点，那咱们就从那二三十个汉军世侯下手，一个人也许没有弱点，但是一群人是最容易被各个击破的。”

    王华阳摇了摇头说道：“咱们现在去跟那二三十个汉军世侯谈判，人家说不定不会看咱们一眼，现在咱们跟汉军世侯一样，都成了割据一隅的军阀，咱们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军阀，人家好歹还在中原，咱们现在则是蛮夷，并且一下子去挑拨二三十个汉军世侯跟忽必烈的关系，这件事牵涉面太大，很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忽必烈发现，咱们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文天祥说道：“如果是这样的，咱们就只能等了，忽必烈乃一代雄主，解决完安南后，传统中原地区尽数被蒙古人统一，对外用兵结束，天下统一后，忽必烈就该把重心转移到国内，到那时，忽必烈做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收回汉军世侯和那些蒙古王爷的军权和行政权，完成大元的真正统一。”

    王华阳说道：“安南战争还不知道打多久呢，忽必烈年事已高，咱们等得起，就怕忽必烈等不起，说不定哪天忽必烈就突然殡天了，后世之君不管是那木罕还是铁穆耳，即位的前十年都不可能甚至是不敢去触碰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的利益，如果是这样，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暂时的利益就是一致的，咱们将来光复中原同时面对蒙古人和汉军世侯，虽然也会有赢的可能，但是牺牲应该会非常大。忽必烈身为大元皇帝，又是一代雄主，缺点基本没有，但并不是没有。”

    王华阳故作神秘的顿了顿说道：“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肯定想要开创一个文治武功的盛世，武功自然不用说，蒙古人统一了中原，剩下的就是治国了，忽必烈自幼喜欢汉学，自然知道这些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统治着广大地区，成为大元的国中之国，朝廷政令在这些地区不能实施，也不能从这些地方收取赋税，这是任何一个中原皇帝都不能容忍的，忽必烈远征日本，征伐安南，用的就是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们的军队，说明忽必烈是在有意的消耗他们的兵力，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忽必烈再添一把火，让忽必烈加快削弱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权利的脚步，动作大了，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自然就会与忽必烈产生矛盾。”

    文天祥说道：“微臣愚钝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些，忽必烈想要做千古一帝，而要做千古一帝，就要完成皇权统一，那么忽必烈肯定会继续削弱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的权利，只是他现在的动作比较慢。咱们只要让忽必烈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那么忽必烈就有可能在征讨安南的同时削弱汉军世侯和蒙古王爷的权利，汉军世侯本身就是一群军阀，根本没有道义可言，他们是不会乖乖的将自己的权利交出去的，如此，即使忽必烈与汉军世侯们不打仗，双方也会产生嫌隙，将来咱们北伐时他们只要中立咱们就能打败蒙古人。”

    王华阳点了点头。

    文天祥又说道：“皇上刚才说缺少一个执行离间任务的人，微臣认为咱们大宋目前最合适的人选是庄一凡，虽说举贤避亲，庄一凡是自己的学生，微臣本不应该举荐庄一凡的，但是庄一凡才识过人、足智多谋，如果让庄一凡去执行此项任务，定能万无一失。”

    王华阳并没有急于否认文天祥的建议。

    王华阳思虑了一会说道：“庄一凡乃是咱们大宋的礼部尚书，是跟随朕参加崖山突围的重臣，也是大宋的栋梁之臣，是朕的左膀右臂，没有庄一凡，咱们就不可能兵不血刃的占领麻逸国，没有庄一凡，咱们也不能顺利的统治三大部落，庄一凡于公于私，朕都不会让他去冒险的，并且如果庄一凡去执行此项任务，目的性太明显，很容易被忽必烈识破，咱们要找一个忽必烈信得过的人去执行此次任务。”

    文天祥说道：“要不微臣前往大都吧，当年微臣被元军擒获，忽必烈数次找人招降微臣，微臣都没有答应，微臣前往大都给忽必烈出谋划策，想必忽必烈是会听从的。”

    王华阳笑了笑说道：“师傅，你是逗朕玩呢吧，你去大都，别说忽必烈不相信你的诚意，朕都不会相信，咱们这次派出去的人，既要忠于大宋，又要足智多谋，还不是一般的足智多谋，甚至说是老谋深算，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成这项任务。”

    文天祥说道：“当年崖山突围，忠于大宋的官员大部分都来到了神州城，其余一部分投降了蒙古人，还有一部分人隐居了起来，咱们是不是应该从隐居的这部分人中去觅得一两个大才。”

    王华阳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这个时候去找这些官员恐怕于事无补，首先是这部分人远离朝堂，已经很难接触到蒙古高层，是不可能影响到忽必烈的，其次是大宋这些年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是偏安一隅、苟延残喘，他们是不会相信咱们的，咱们要找一个可靠的人，还得从崖山军民中寻找。’

    文天祥说道：“在朝为官的基本都是随船而来七大家族的子弟，臣观这些官员，应该是没有一个适合做皇上的任务的，并且蒙古人在大宋安插的眼线恐怕早就将大宋官员的名录送到了忽必烈手里，派他们出去根本难以取得忽必烈的信任。”

    王华阳想了想，将自己斟酌已久的名字说了出来：“师傅觉得樊舜怎么样？”

    “樊舜？”文天祥重复了一句樊舜这个名字。

    文天祥说道：“皇上说的可是陆秀夫大人的幕僚樊舜？”

    王华阳说道：“真是陆秀夫的幕僚，也是陆秀夫的高徒，樊舜是从陆秀夫，精通诸子百家和理学，是个不可所得的人才，能力与庄一凡不相上下，朕早就知道樊舜的能力，数次想给与樊舜一个官职，但是陆秀夫却说樊舜既没有参加科举，又没有军功，贸然赐官恐怕会遭人非议，师傅也知道，大宋在神州城复国，数次想举办科举考试，因为各种原因都被大臣们否定了，现在朝堂上的官员基本都是各大家族的子弟，朝廷不举办科举，樊舜这些人就没有机会进入朝堂，而樊舜这些文人又不带兵打仗，怎么能获得军功。”

    文天祥说道：“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如果臣没有记错，樊舜现在跟韩承孝在海东省，陆秀夫大人生前处理的很多公务樊舜都有参与，樊舜有时候也会誊抄一些案牍，樊舜的字臣是认识 的，每次韩承孝从海东省发来的奏报臣看一眼就知道是出自樊舜之手，樊舜文笔沉稳，思路清晰，从奏报可以看出，樊舜既有书生的稳重，又有武将的杀伐果断，是个能文能武的相材。”

    王华阳看着文天祥说道：“师傅对你的徒弟庄一凡也没有过如此夸奖，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夸奖樊舜。”

    文天祥说道：“庄一凡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藏拙，做事锋芒毕露，为人心机太深，虽然心里装着天下，但是做事却不择手段，庄一凡是臣的徒弟，但是弓长弦易断，剑利锋易折，他现在年纪轻轻就是大宋礼部尚书，官居一品，一个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按照正常的晋升，没有三十年是走不到一品大元的位置的，但是庄一凡二十多岁因为有功与大宋就被封为礼部尚书，身居高位却缺乏历练，臣是怕庄一凡走不远，陆秀夫应该也是看到了庄一凡年少得志后碌碌无为，这才将樊舜放在身边历练，陆秀夫应该是将樊舜当做未来大宋丞相培养的。”

    王华阳说道：“你说的这些朕也想过，樊舜与庄一凡年龄相仿，一个是左丞相的高徒，一个是右丞相的高徒，两人都是聪慧过人，前途都不可限量，只是庄一凡因为复国有功，加上大宋正是用人之际，年纪轻轻，一举成为大宋礼部尚书，而樊舜则按部就班的在陆秀夫身边慢慢历练，以樊舜的能力，现在交给他一个省他都可以治理好，假以时日，治理国家也不是不可能。”

    文天祥说道：“皇上，既然您已经想到了樊舜是陆秀夫给您留下的人才，为什么还要让他跟着韩承孝一起去棉兰老岛，现在又让他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岂不是辜负了陆秀夫大人的良苦用心。”

    王华阳说道：“现在的朝堂你也看到了，官位基本被七大家族把持，如果不开科举，寒门子弟是很难进入官僚队伍的，朕委派任何一个七大家族的官僚，都怕给他们传导一个错误的信号，那就是要重用这家人，大宋朝堂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和平衡，朕不想打破现在的稳定和平衡，而庄一凡、樊舜又不属于七大家族人员，所以朕才重用庄一凡，庄一凡经常在大元和大宋之间游走，他是执行不了这项任务的，现在能执行这项任务的只有樊舜了，朕将樊舜调往棉兰老岛，除了秘密监视韩承孝外，就是协助韩承孝拿下棉兰老岛，更重要的是开发和建设棉兰老岛，让棉兰老岛成为大宋稳定的后方，韩承孝也不负众望，制定了完善的开发方略，按照樊舜的方略经营海东省，不出五年，海东省就会成为大宋的粮仓，樊舜在占领棉兰老岛行动中表现突出，韩承孝都为他请封了，朕都已经拟定好了圣旨，但是朕转念一想，樊舜是陆秀夫留下来的人才，如果只去治理一个省，岂不是大材小用，樊舜之才，是治国大才，而大宋他日若光复中原，则需要这种治国大才，如此人才如果不进行多方位历练，将来如何协助朕治理天下，因此朕决定将樊舜送到大都去，让樊舜提前学习如何治理一个大国。”

    文天祥耐心的听着王华阳的话，从王华阳的话中，文天祥听出了王华阳想要重开科举，又听出了自己的学生庄一凡将来不可能做丞相了。

    庄一凡做不了丞相文天祥也是赞成的，庄一凡之才，在于谋略，而治国需要的是按部就班的方略。

    至于科举，现在是乱世，大宋和大元的科举都停摆着，大元地方官员有汉军世侯和蒙古人直接担任，而大宋则是有跟随皇上来到神州城的七大家族担任，现在重开科举，七大家族的人都不会同意，只有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才能重开科举了。

    但是皇上想让樊舜去大都历练，这点让文天祥颇感意外。

    文天祥说道：“樊舜确实有治国之才，但是樊舜是汉人，即使送到了大都，也未必能得到忽必烈的重用啊。”

    王华阳笑了笑说道：“冯欢经营中原情报网八年了，安排个人去大都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王华阳并没有细说自己的计划，毕竟派出樊舜这种高阶人才去大都潜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