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大佬，你爆了。”
    轿跑在黄昏的浓雾里向北疾驰，车后座塞着一只来自“金满纸人店”的巨大纸箱。
    宋均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翻动着宋乞的聊天框。
    “我靠，我靠，谢谢大佬，我吃瓜吃爽了。”
    宋均点开他发来的图片，又是社交媒体上的种种言论。
    “妈的我惊呆了，我猜的全错了，英才高中校长居然还是财富总吗？”
    “呜呜呜呜杀人犯全部死无葬身之地自相残杀原来是他的手笔！我现在看懂了，卧槽我说他为什么要把乞哥他们先送出去！”
    “你们管这叫落魄校长？这分明是我那足智多谋的爹。”
    “对不起，我承认之前对他太大声了，我道歉。”
    “疑点重重，不敢完全信任，但是就冲搞死人渣这一点我给满分。”
    “这手牛逼啊，不仅保了英才还杀了人……他真的我哭死。”
    “他还把宋乞他们三个保护起来了，英才高中最后的直播没看到他们，呜呜呜。”
    “借个话题，有谁结伴偷摸着去冥民银行办卡吗？”
    网上的舆论风向直接调转，一样也有人骂有人怀疑，但大体上一片惊叹和夸赞，比之前和谐多了。
    宋乞嚎叫：“嘤嘤嘤，祖宗你什么时候回来打游戏？我们还有10天开启下一个副本。”
    “等我办完事情。”
    “什么事？”
    “收个房。”宋均简单地说，“回来细说。”
    他退出聊天界面，接起无面尖牙的电话。
    “领导，这一次真的万事俱备。”无面尖牙还没从刺激中缓过来，声音兴奋得不行，“只是……只是……”
    宋均担心他突然厥过去。
    “你慢慢说。”
    无面尖牙再也忍不住了。
    他爆出一声海豚音尖叫，语速快得跟疯了一样。
    “领导你能不能明白我！！你为我黑暗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丽猩红我从来没参与过如此刺激的计划！”
    “哦！！杀戮盛宴！！”
    听筒里传来“咚”的一声，无面尖牙兴奋地在通风管道里弹了一下。
    “啊！！还有更刺激的！”
    宋均很有耐心：“什么？”
    “领导，桑卡把这里的污染增加到了70％。除了小部分区域，其他的地方或许都被监视着。”
    “咯咯咯……您确定就这么不带一点伪装地进来吗？”
    “确定。”宋均平静地说，“派辆飞机来冰岛支行接我。”
    无面尖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尖叫。
    “啊啊啊啊——！我学到了！刺激无极限！”
    “领导，你不要灭掉这里好不好？人家还想演。”
    他迅速地往最近的管道口挪，像只飞快爬行的巨蜥。
    “您放心，我会揪出那些会开飞机的幸存者……”
    电话被掐断了。
    宋均拿出【伪装监控】，按照无面尖牙传来的信息，在背面写下英文的“曙光避难所”。
    这一次出现的四个选项灵魂地变成了经纬度坐标，其中一个坐标后面标注有“被一只女性诡异污染约70％”的字样。
    宋均点击该选项，等罗盘的第三根指针指在“曙光避难所”的位置，才放心地将其收进手镯。
    他上冥宝特选战备商店斥巨资购买了七个“净化器”。
    以前，他因为考虑到英才高中一直在暗夜眼皮子底下，所以没敢买，怕净化了反而引起怀疑。
    现在用来对付桑卡这种小boss，不可谓不合适。
    宋均舒适地叹了声气，拿出一罐诡气开始转化。
    直到到达目的地的黑色轿跑缓缓停稳，他才重新睁开眼睛。
    两小时后，直升飞机的机翼震吼着，带起的狂风搅动了周围浓稠的雾气。
    “领导，请。”
    “查尔斯”笑出一口尖牙：“我想，活着的人都在等我们呢。啧，真是惨无人道的屠杀呀。”
    前方是一座黑压压的巨大环形堡垒，在夜色中凝固着。
    两诡顶着呼啸的寒风往前走，无面尖牙愉悦地指着快被大雪掩埋的尸体给宋均看。
    “全死了。”他轻快地说，“如您所愿。在您精妙的暗示下，桑卡真的来抢走了东西，顺便……咯咯咯咯！”
    越往前走，尸体的数量越密集。
    避难所的大门没来得及关闭，狂风裹挟着雪粒往里透，冻硬了依靠在门上的两具尸身。
    他们的心口处都被挖掉了，留下一处骇人的空洞。
    宋均在被血液染得猩红的地面上放置了一只“净化器”，这半人高的玄铁圆柱体几乎立刻嗡鸣震动起来。
    他迈过满地的污秽，拧起眉毛。
    “这里面有多少还活着？”
    无面尖牙再次咯咯笑起来。
    他们踏入电梯，以惊人的速度一路下坠。
    “哎呀，领导。恐怕只有很少、很少的活人了。或许……一百个不到？我觉得一百也是夸张的数字呢。”
    他故作叹惋，带着宋均走进圆形的宽阔大厅。
    这里很难闻，除了浓郁扑鼻的血腥味儿，还有难以言喻的排泄物的恶臭。
    “领导，你要知道，有些上等肉畜的……呃，家庭成员，都没有幸免于难。”
    宋均找了块儿干净的地方，放下第二只净化器。
    无面尖牙意犹未尽：“我也没想到桑卡女士如此暴怒。”
    “她不是暴怒。”宋均平静地说，在大厅另一端放下第三只净化器。
    “她要是真的暴怒，就会杀掉这里所有的高层，而不是把他们都留着。”
    他们转悠到娱乐区，在这里放第四只圆柱形铁砣。
    “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只是想趁机进行一些污染。”
    宋均进入食堂，打开第五只净化器。
    他们从另一个门穿出来，七拐八绕，绕到了办公区走廊。
    这里放第六只。
    宋均终于听到了活人的哭嚎，不过不在这里，而在墙的另一边。
    “那边是生活区。”无面尖牙体贴地解释，“住宿区。我想今天上等肉畜是聚不齐了，有一些……哈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快乐的大笑，越过高级地毯上死不瞑目的女秘书，抢在宋均前面打开会议室的大门。
    “总统阁下。”
    “查尔斯！！”女人愤怒的声音吓了宋均一跳，“是你……？！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早就知道他是财富总！你早就知道！”
    “他早就知道。”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女总统睁大了眼睛，直瞪瞪地望着那道黑沉的身影。
    会议室里亮着柔暖的灯光，一把鲜花散在花瓶碎片上，正对着琼斯的尸体。
    长桌末端的椅子向后仰倒，那里有个僵直猝死的老人。
    除此之外，几个座位空着，其他人脸上尽是惊惧和绝望。
    “总统阁下，直播结束已经快五个小时了。”宋均温和地微笑着，“你们原本可以更加体面的。”
    女总统的喉咙开始奇怪地鼓动，脸上的赘皮颤抖着，一些泪水从她哑黑的眼睛里溢出来。
    “我儿子死了。”她说，“我儿子死了。他……他的心脏……”
    宋均平和地看着她。
    “那么，你该庆幸他为你赎罪了。”
    “你看，那么多人死在屠宰场里。你儿子死得没有痛苦，仅仅只是被挖掉了心脏，多么幸运。”
    “不！！”女总统绝望地嘶吼道，“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你！还有桑卡！！桑卡！！我要杀了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得到财富总的位置，为什么我们得不到英才高中？！”
    “为什么结局是这样？！”
    宋均浅笑着摇头，踩过地面上盛放的花朵。
    “因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说，“你们太大意了。”
    在他身后，“查尔斯”的脸开始变化，嘴里雪白的尖牙尤其夺目。
    “不过很巧，我也想杀了桑卡。”
    “于我而言，你们还有利用价值。因此，我会为你们提供庇护，重新修整曙光避难所。”
    “前提是，”宋均平静地看着她，“你们所有人配合我做事。”
    女总统沉默地颤抖着。
    “总统阁下，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长桌上有人绝望地开口，“这里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全部，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
    “答应他吧。”另一个声音说。
    宋均朝她伸出手。
    “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注定你们上不了天堂。”他沉静地说，“那为什么不尽量延长生命，延长审判到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