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彻底安全。请注意，我们已经彻底安全。”
    “请各位幸存者，迅速到中央大厅集合。”
    “再播报一遍，请各位幸存者，迅速到中央大厅集合。”
    “如果您身受重伤、无法行动，请按皮下芯片发送定位。我们的医护人员……”
    女总统艰难地看了看会议室里那排栩栩如生的纸扎人偶，一只手按上扑通跳动的心脏。
    “我们的医护人员会第一时间赶到。”
    “重复一次，请各位幸存者迅速到中央大厅集合……”
    宋均悠闲地靠在一边，给A先生发信息。
    等A先生兴致高昂地回复完，女总统的广播也已经播到了第三遍。
    “结束了，先生。”
    年轻的诡异抬起头，冲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谢谢你，总统阁下。”他说，“各位，请抬头看我。”
    女总统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她听见他在念叨一个奇怪的词汇：“精神力量。”
    旋即，黑色的瞳仁开始旋转，扭曲合并成一只黑洞，一片不可测的深渊。
    她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睛依旧用力睁开，无法从那片黑暗中剥离。
    十分钟后。
    宋均离开会议室，带着变成女总统模样的无面尖牙，重新向大厅走去。
    “我以为您会直接杀呢。”无面撇撇嘴，“领导，这和杀戮比起来，可太无聊啦！”
    宋均丝毫没有生气。
    “不。”他说，在迈入大厅的瞬间开启了“精神力量”。
    他看着那一双双充满惊惧或憎恨的眼睛逐渐变得迷茫而呆滞，平静地回答了无面尖牙的问题。
    “我要为暗夜开疆拓土。我不会桑卡夫人的污染方法，只好用我自己的。”
    “好了，各位。请专注地看着我的眼睛。”
    无面尖牙看着大厅里痛苦抽搐的人群，笑出雪亮的牙齿。
    “好吧。”他说，转悠着揪起一个穿灰色制服、明显神志不清的男人。
    “我让程序员调取所有幸存者定位。顺便，我会让他给您的纸人大概介绍一下工作内容……咯咯咯。”
    一些纸人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血迹，面无表情地跟上无面尖牙的步伐。
    另一些则轻车熟路地坐在光脑前，操纵管家机器人清洗【避难所】的污秽。
    大厅两边的玄铁圆柱体持续地轻声嗡鸣，上面雕刻的复杂符文一明一灭。
    宋均拉过一张旋转椅坐下，拿出一打契约纸改改画画。
    两小时后，所有的尸体都被整齐地码在一边，地上的脏污和血迹被清洗殆尽。
    净化器停止震响，宋均也终于听到了他盼望已久的系统提示音。
    “叮！
    恭喜！您消除了【曙光避难所】原本净化痕迹并对其实施新一轮净化，将其彻底转变为暗夜领地。
    恭喜您获得新的暗夜领地【曙光避难所】，暗夜向您致以诚挚的问候。”
    宋均向后仰倒，椅子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和下一段尖锐怪异的系统播报同时响起。
    “【曙光避难所】在被完全净化前，一直与【瓦尔农场】保持着密切联系。”
    “为了确保下一次游戏能够顺利进行，暗夜决定兑付您的【礼品支票】，奉上最适合您的任务与奖赏。”
    “请您心怀感激，并努力完成任务。暗夜祝福您，愿暗夜与您同在。”
    ……
    桑卡坐在露台上，观赏外面黑压压的漂亮园林和难得一见的落日。
    一只容貌英俊的男诡单膝跪地，穿着尖锐高跟鞋的脚正随意地搭在他的腿上。
    伴随着一声尖叫，那尖锐的鞋跟用力捅穿了他的皮肉。
    男诡惊诧地抬起头。
    那两张原本被桑卡女士宝贝地压在茶杯下的猩红色卡片，此刻正悬浮在空中，灼灼燃烧着。
    一边烧，一边播放着提示音。
    “礼品支票已自动兑现。
    奖励礼品：禁令一条。
    禁令内容：永远不能够以任何身份进入【瓦尔农场】。
    禁令期限为：永久。
    收礼人：桑卡。”
    “礼品支票已自动兑现。
    奖励礼品：任务一条。
    任务内容：请您每日持续向【瓦尔农场】提供生肉畜，直至【瓦尔农场】屠宰肉畜总数达30亿。
    如您有所倦怠或超过十天没有供给，将有刽子手依据烙印，上门执行死刑。
    收礼人：桑卡。”
    一阵可怕的气息席卷了男诡的脑子。
    诡心剧烈地收缩起来，他抬起头，怔愣地望着桑卡。
    桑卡丰满的嘴唇向下垮，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正对着他。
    “啊！”她突然爆发，从嗓子眼里飙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用来叉蛋糕的小叉反复捅进男诡的心口。
    在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男诡听见的是桑卡崩溃的大喊和小桌被掀、瓷器破碎的哗啦声。
    “肉畜！！该死的肉畜竟敢捉弄我！！我杀了他们！我去杀了他们！！”
    她一抖层叠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赶。
    ……
    卧槽？
    宋均弹起来了。
    他的椅子旋转着向后奔，咚一声撞上了格子间的塑料板。
    无面尖牙一脸懵逼地看着大惊失色的上司：“领导，你没事吧？”
    宋均深吸一口气，点进冥宝特选战备商店就开始玩防护罩叠叠乐。
    他一边买防御，一边头也不抬地跟无面尖牙解释：“第一，这里现在是我的暗夜领地。”
    娘炮诡异给他炫出一口亮白牙齿：“恭喜领导！领导你真——”
    “第二，我用礼品支票把桑卡坑了。”宋均诚恳地叙述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敢。”无面尖牙临时改口，然后“咯咯咯咯”地笑起来。
    “领导，原来这就是您千方百计要把它们送出去的原因。我们能不能去看热闹？”
    宋均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尖锐的警报声。
    手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震动。
    宋均接起电话，A先生兴奋的声音传来：“好久不见，先生！怎么样，我的速度是不是让你惊喜？”
    宋均把领地放开，等一群诡异鱼贯而入后重新关闭。
    “新的领地吗，先生？”
    五分钟后，A先生站在大厅门口，笑容满面地看着宋均。
    “哇哦，您又坑了谁？”
    他迈步进来，后面跟着一部分之前在危机危险公司楼下闹事的诡异。
    “桑卡。”宋均说。
    他拎出那叠修改好的契约纸，对着A先生身后那些怨魂命令道：“一个一个来。”
    这是个出乎A先生预料的答案，但他仔细咂摸回味，却发现一切都早有预谋。
    “哇哦，先生。”A先生赞叹地说，语气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桑卡一定会撕了您的。”他故作悲哀地说，可是兴奋的眼神出卖了他。
    “哎呀呀，您真可怜。您要怎么得到瓦尔农场呢？”
    宋均在忙着修改领地规则，没有答话。
    他把签了契约的诡异们安排进领地不同的岗位，尽量考虑周到，让他们没有空子可钻。
    “我们得尽快离开。”宋均检查了一遍。
    地下也叠了防护罩，一切都很周全。
    A先生期待地搓着手。
    “我想在这里睡一个晚上。”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正冥民银行目前还不忙——您说呢，先生？顺便，我们还可以看看桑卡夫人的反应。”
    无面尖牙补充道：“听说她离得很近。”
    宋均的眼神在两只目光灼灼的诡异身上悠了一圈。
    他平静地转过身吩咐一只纸人：“跟我去会议室。”
    一小时后，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宋均惬意地坐在本属于女总统的座位上，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A先生和无面尖牙各吃着一袋人肝脆片，动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前方光幕。
    一身白裙的桑卡从那辆造型尖锐奢靡的暗夜黑马车上下来，气势汹汹地向着那巨大的装甲钢门走去。
    她迫切地伸出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似乎想要像往常一样轻松自如地闯过去。
    桑卡失败了。
    一道系统提示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叮！
    警告，您正在试图进入有主的暗夜领地。”
    “该领地不属于您，请您及时联系暗夜领主，开门放行。”
    “什么？”
    桑卡愣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什么？！我的暗夜领地……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其他诡异？！”
    “谁？”
    桑卡在雪地里转了个身，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她失败了，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消散在冰天雪地里。
    “哈哈哈哈哈——！”
    桑卡猛地抬起头，怨毒地看向摄像头。
    隔着屏幕，宋均接住了她的目光，扬起一个轻轻的微笑。
    他满不在乎咬着橘子蜜饯，聆听她在极地寒风中发下的誓言。
    “我会把你揪出来，以最痛苦的方式让你湮灭。”
    “那将是你所能承受的疼痛的极限。”
    “希望你将来面对我天赋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悠闲。”
    桑卡拿出一只盛满鲜血的红酒杯，向他举杯致意。
    她扬手将鲜血泼上大门，对着摄像头裂开红唇，干脆利落地扭身坐上马车。
    宋均笑了一声。
    “热闹看完了，两位。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