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克格勃抓的他们吗?谁下的命令?”李安然又问。
“是巴卡京下令的。”马修不得不说,虽然这句话说出去就有泄密的可能,可如今也顾不得其他了,营救托马斯他们才是当务之急,至于鼹鼠的暴露……
“巴卡京为什么要把他们抓起来?”李安然有些不耐烦了,这个马修是木偶吗?问一句答一句的。
马修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期期艾艾回答:“我们……我们昨晚打算让军队出手,跟广场上的百姓起冲突,最好是死几个人。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没想到克格勃突然出手抓人……我们的人说是巴卡京突然下令的,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是最清楚。”
李安然脸上肌肉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没想到差一点就让这群混蛋得逞了。如果发生流血事件,那些长枪大炮等在一旁的西方记者就会立刻发表各种言论,接下去的路子无非是挑起更多百姓上街,然后与军队爆发更大规模的冲突,然后……内战也许立刻就会爆发。
王八蛋,还以为罗氏家族低头认怂了呢,原来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想着利用混乱完成对这个国家的收购。
如果更邪恶地猜想,他们未必不会利用这种混乱夺取自己的财富,甚至……干掉自己。
不怪李安然的思绪飞得那么远,心思这么黑暗。设身处地,他李安然就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借他人之手干掉托马斯他们,一口吞掉他们手里的成果。
不能怪他心里阴暗,要知道有人会因为几十块钱就会杀人越货,何况面对几十万亿美元的天量财富,亲人相残,血流成河也未必会眨眼的吧。
营救托马斯?疯了吗?最好巴卡京把这群王八蛋全部送到西伯利亚永冻土里埋掉,自己好放开手脚收割财富,这才是顺理成章的事吧。
李安然眼珠微微转动,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推脱掉,谁知马修跟着继续说:“伯施先生今天下午会到莫斯科,如果被他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华府那里会闹出大动静的。”
“伯施要来?”李安然心里一激灵。这个时候伯施巴巴跑来干嘛?中东石油不够他忙活的?还是他带着重要任务来的?很显然,伯施绝对不会闲极无聊跑来莫斯科玩耍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以他的直觉,搞不好还跟自己有关。
心念电转,推诿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得先应付一下了。“我会全力以赴去打听的,只要有准确消息,一定第一时间与你联系。”
马修看出李安然的言不由衷,心里也是无奈。大使现在急得团团转,可是动荡时期,他连找个抗议的地方都没有。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能量巨大的李安然,虽然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他和罗氏家族的一些龃龉,且也顾不得其他了。
目送李安然的车队远去,马修还能想起一年前的李安然,那时候他可没有现在这么威风。比起自己数年如一日的人生,心里的惆怅该与何人述说呢。
车上的李安然脑子里面也是一团浆糊。
马修的理由似乎听上去很合理,巴卡京为了控制局势不至于恶化,才出手抓人。
但是李安然心里太清楚了,幽灵支队能干的事情,克格勃没有道理不会干。哪怕把托马斯手下杀个精光,他们彼此的脸面都不会撕破。把托马斯抓起来的后果是什么?等局势稳定,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老狐狸难道不懂?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特么的,怎么每次涉及到老狐狸,他就有一种如在雾中的感觉呢?此刻他深刻体会到了麦昆的痛苦。与老狐狸这样的家伙为敌几十年,还能不疯,也只能说麦昆很厉害了。
韦伯斯特再次被人从睡梦里拉了出来,在老妻的埋怨眼神里,他穿上了睡袍,“亲爱的,不用等我了,你早点休息吧。”
老妻没有搭理他,转身背着他,很显然生气了。
韦伯斯特伸出手在她背上歉意地抚摸了几下,苦笑连连。
自从接手中情局局长的位子后,这种随时被人叫醒的日子就没有间断过。去年在大女儿的生日宴上,当他再一次被叫出去后,老妻彻底爆发了一次,让他花了两个多月才求得妻子的原谅。
到了客厅,助手见他出来,立刻站了起来,“先生,托马斯他们被克格勃抓走了,下落不明。”
韦伯斯特的脸上肌肉连续抖了几下,“为什么要抓他们?”
“马修说他也不知道,怀疑是因为他们要挑动军队与百姓冲突,被克格勃发现了。”助手有些为难地将马修的回复说了,然后准备迎接长官的暴怒。
果不其然,韦伯斯特一脸的怒意,压着嗓音怒吼,“这个花花公子的话一个字都不要相信,这个蠢货……”
老头骂了一句后就收声了,转而坐在沙发上闭目冥想起来。
“会不会是因为阿纳托利的死?”助手试探提醒。
韦伯斯特缓缓睁开眼,想了想,微微摇头,“阿纳托利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怎么可能会让他活着落到克格勃手里?这个道理我们懂,他们也一样知道。他们提出换俘时候,我就猜想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借助我们的手干掉他。如果任他老死,那才是克格勃永远的耻辱。”
克格勃为了铲除阿纳托利这个叛徒,至少组织了六七次刺杀,都没有成功。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子弹打到了阿纳托利胸口,差两指就能打穿了他的心脏。
也许阿纳托利会后悔吧,退休了,他就被中情局如同一块抹布似的当做了换俘筹码,而且还赔上了一家的性命。
是的,巴卡京提出要换他们一家时候,韦伯斯特就知道克格勃要斩草除根。
助手见韦伯斯特并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于是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据说三角洲部队那些残余逃走了,死的那几个都是重伤员。我已经让人去确认消息的真实性,应该会很快就有答复。”
实际上他敢说出这句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事情的真伪,否则他也不会说出来。消息来源是他们在黑海舰队高层里的鼹鼠,情报的真实性是很高的。
“逃走了?”韦伯斯特冷笑不已,“巴卡京这个老混蛋,还真的抓紧一切机会坑我们啊。找到那些人的踪迹,派人干掉他们,绝对不允许有活口。”
“是。”助手恭敬答应。
“托马斯的事情别人可能都办不了,通知莫斯科大使馆,让他们去找安然李,或许只有他有办法。如果……”韦伯斯特迟疑了一下,“你去安排吧。”
终究如果后面的话他咽了回去,因为的确不适合助手知道,干系太大了。
“是。”
助手走了,留下韦伯斯特坐在沙发上呆呆想了许久,这才下定决心似的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抱歉先生,有件事我想应该立刻向您汇报的……”
莫斯科克格勃总部大楼的停尸房里,巴卡京坐在冷柜旁,看着装尸袋里的那个苍老面孔,眼神变得浑浊不堪,两行热泪顺颊而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缓缓伸出手,在阿纳托利胸口上的那个伤疤上轻轻抚摸,往日的情景恍惚就在眼前似的。
“砰……”年轻的巴卡京怀着无比仇恨,朝着正在仓皇逃命的阿纳托利开了枪。
神枪手巴卡京名不虚传,正在奔逃的阿纳托利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个跟头,随即惊惧回身,迎接他的是第二声枪响。
阿纳托利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西装上出现了一个冒着青烟的洞,殷红的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巴卡京冷漠地看着他用手捂住伤口绝望至极地看了过来,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当他瞄准对方准备再次开枪时候,他旁边的墙壁突然爆裂开来,飞溅的石头划破了他的脸颊,划出了一个血口。
“砰……”他的子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发生了偏移,子弹不知道飞向了何处。等他忍痛调整枪口时候,几个大汉已经将阿纳托利保护了起来,子弹如同雨点一般朝他飞了过来。
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脸颊,那道伤口早就痊愈,只留下一条淡淡的伤疤。
“阿纳托利同志,我代表祖国人民感谢你。”巴卡京掏出一把匕首,缓缓扎进了尸体的腹部,
“谢谢你。”他的双眼彻底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