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干什么?”黎锦烦躁道,“你看不惯路元就自己私底下教训他,别把容容也牵连进去。”
姜习唇边的笑意微冷,“我的确看不惯路元,但也不至于去教训他留下什么把柄,还是说。”他眼神徒然锐利,冷冰冰的刺向黎锦,“你希望我去这么做?”
黎锦耸了耸肩,“我可不背这锅,有没有这想法你心里清楚。”
姜习冷眼瞧他,黎锦不甘示弱的回视,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就差噼里啪啦的来阵电流了。
“我在这守着,省得被人发现楼梯间的事。”
黎锦嗤笑着嘲讽他,“你还真是无私大方,情敌接吻,你守在门外当看门狗,做到这份上也没谁了。”说完又笑了声像是自嘲。
“得,你守着吧。我回去周旋,见不得这画面。”
嘲笑姜习就像嘲笑自己,黎锦从来没有这么不好受过。
他以为谢容是登顶路上的风景,所以驻足欣赏观看,又贪心的起了占为己有的念头,但对方从风景成了他路过却只能遥遥望一眼的存在。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该早点下手。
遗憾盘踞在心头,夹杂着心头空落落余下的难过,让黎锦心头郁气。
他面上不肯露半分端倪,眼里却藏不住那分落寞,率先走了。
他一走,这就剩姜习和裴肆了。
“裴导师也回去吧。”姜习淡淡道。
“你这副样貌倒是少见。”
裴肆微微扬眉,意味深长地睨着姜习冷淡的眉眼,无辜的笑脸从他身上消失后那双灰眸一看只能透出不近人情的漠然来。
“裴导师想说什么?”姜习抬眸看向他,嘴上口称导师,却不见半点尊敬,灰眸凌厉的望向他,像暗处豺狼。
裴肆道,“激动什么?娱乐圈的人设而已。”
就连裴肆自己都免除不了一些人设,粉丝安在他身上的,团队打造出来的,数不胜数。
看到姜习这副模样难免有所感触。
这几个人,不提情敌关系,裴肆最欣赏的是姜习,他在对方身上似乎能看见从前的自己。
可惜情敌就是情敌,裴肆不会对情敌有任何留手,大抵是方才那一幕扰乱了他的心神,在此刻他们除了情敌外,还有一重身份——可怜的失恋者。
裴肆动了动脚想靠在墙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他想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点。
但才动了一下他就停住了,到底没能往后靠,低头自嘲一笑,“黎锦说的还挺对,一句话能骂三个人。”
裴肆往后看了一眼,那处还是漆黑一片,走廊亮了一下的灯,照亮的影子似乎从不曾出现过。
他慢慢收回视线,对姜习道,“想要伪装就不要随随便便露出一些破绽,盯着你的人有很多,偶尔一个失误就能毁掉自己。”
裴肆作为过来人这话也算是提点了,姜习最近的情绪俨然很不对劲,再这样下去难免发展成什么黑料。
他走的是帅气开朗的小奶狗路线,私底下不符合粉丝的想法,对他的人气会造成损伤。
姜习顿了顿,忍不住诧异的望向裴肆,看上去没想到他能会这么好心对情敌说这些话。
“谢谢。”
“客气。”裴肆勾了勾唇,“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导师。”
尽管他这个导师做起来着实不太称职。
两人都没说话,姜习有心想让裴肆回去,他是顶流长久不在镜头前难免引起网友注意,话还没开口,裴肆忽然发问。
“你和路元熟吗?”
姜习想起刚才那番话还是答了,“不算熟,但知道他什么性子。”
裴肆颔首,“评价一下?”
“愚蠢、自恋、过分骄傲,脾气躁易冲动。”
姜习笑意微冷,“实在配不上容容。”
说完又沉默下去,但就是这样的蠢货却把他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了。
裴肆听了只觉得这些词放在路元身上没一点违和的地方,但想起节目组告诉他的那番话,忽然阵阵发笑。
“路元要退赛这件事,你知道吗?”
姜习自然听说过,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小道消息,他们上位圈虽然收了手机,可想跟公司联系还是简单的。
经纪人也说过这个消息,但不能肯定下来,毕竟这个决定实在太蠢、太傻。
板上钉钉的出道位选手,目前的第二名要放弃他唾手可得的一切退赛,哪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
可偏偏路元就干了。
所以裴肆认为那些词配他不算冤枉。
“你是说…”姜习瞳孔微缩,消化裴肆话中的信息量。
“路元和公司解约了,听说公司不同意他和经纪人闹了一通最后解约去了盛天。”裴肆嘴角牵起,笑意寡淡。
“他签了盛天,执意退出节目,据说要转行做演员,不出意外这两天就会走了。为了爱情不顾一切,果然是个小屁孩。”
不知想到什么裴肆呢喃着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时带了些莫名的情绪,姜习听到他的尾音在发颤,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侧过头只能望见这个清冷绝艳又叫人看不透心思的顶流目光定定地落在远处,眼中却是虚浮的找不到一处焦点。
“换做你是他,你能做到吗?”
他在问姜习,也在问自己。
不过裴肆没听姜习的回答就转身离开了走廊,脚步声越来越往,留在原地的人面上安静,哐当一声,练习室的门打开又合上。
短暂的声响照亮走廊,楼梯间斜出两道抱在一起的影子,也照亮了男生失神的脸。
裴肆没有说答案,姜习也没有,但或许他们都在心底回答了这个问题。
能与不能都不足以为外人道也,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有答案,因为他们想说答案的那个人已经先一步找到了那个答案。
所以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只能藏在心底,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黎锦是,裴肆是,他姜习也是。
他们是情敌,彼此厌恶,却又彼此用情。
或许沈导师说的对,今天他们不是练习生。
所以不用遵守那些约束着自己,克制着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事。
姜习忽然怀念起了当初偷喝的一瓶酒。
几口下去昏昏沉沉,什么都能短暂忘却一段时间。
只是一段时间也好。
可惜…这里没有酒,他也不会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