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何桉鸣的请求,陵容还真得去了一趟延禧宫。
只不过时间赶的不太凑巧,祺贵人正好也在,与恬嫔二人坐在一处,说说笑笑地好不快活。
见到陵容,她倒是很有眼力见儿的请安,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格外亲热。
“祺贵人人美嘴也甜,难怪一入宫就得皇上的喜欢。”
陵容倒是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惹得祺贵人羞涩跺脚,一叠声地喊着好姐姐。
只不过陵容最是知道她的本性,便也不会被这美人儿迷糊,傻傻地真觉得人家把自己当姐姐。
人家可是瓜尔佳氏,她若不是个妃位,也得不到正眼相看。
“恬嫔身子如何了?”陵容被扶着落座,椅子上早就铺好了软垫,坐起来倒是真的舒服。
“这几日偶尔会痛,怕是那日枯草热所引起的。”
恬嫔脸上闪过几丝痛楚,她皱了皱眉,“也就今日你们二人能见到我,明日之后,我就该在殿中休养,不会外出一步了。”
这样一来倒是好事儿,陵容心中暗叹,看来太医的话还是很有用的,随便吓一吓恬嫔,就能让她乖乖窝在延禧宫了。
但自己这个知心好姐妹还是要做,只不过碍于祺贵人在,自己有些话还真不能说。
“休息几日也好,孩子是很重要,你的身体更重要。
我可不想见到一个生子之后病怏怏的恬嫔,怕是都没办法和我们玩叶子牌,更遑论冬日里一起围炉吃锅子了。”
恬嫔气恼地瞥了陵容一眼,刚想开口,却被祺贵人抢了话头。
“叶子牌?我玩的很不错呢,叫上夏贵人,我们四人刚好可以一起玩儿个开心了。”
“好啊,但是这一切都要等恬嫔养好身子才行,瞧瞧这一张俏脸,白的叫人心疼。”
陵容应和了祺贵人一句,话题便又转回恬嫔身上,“我那个笑起来中气十足的恬嫔哪里去了,该不会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吧。”
哈?我年纪大了?
恬嫔瞪大了眼睛,自己哪里就年纪大了,这刚入宫的祺贵人和自己年岁一样好吗,就你个安陵容小我一些,就敢说本宫老了。
“我不是听错了吧,你说我年纪大?”
陵容没搭话,反而是看了一旁的祺贵人一眼,那表情仿佛在说不是吗,看看人家那张年轻艳丽的脸。
恬嫔撇了撇嘴,不就是最近养胎不修边幅了点儿,哪里就比不上这个祺贵人貌美了。
“哪有,只是说你的精气神儿不太好,瞧瞧你,眼底乌黑面色发青,一看就是没有好生休养,所以这姿容......”
“行了,不要再这里明嘲暗讽的,”恬嫔有点羞恼,她哼了一声用帕子遮住脸,“我累了,桑儿送客。”
陵容知道恬嫔是不会伤心的,所以也并不像祺贵人那般还想着哄恬嫔两句。
她托着自己的腰,由着照水搀扶着走了,桑儿在后面赶着出来,连声跟陵容道着歉,说是自家娘娘并非有意冲撞。
“恬嫔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她刀子嘴豆腐心,是绝不会真的与我恼怒生分的。”
陵容甚至还安慰了桑儿两句,毕竟她知道桑儿聪明却胆小,不说清楚的话,只怕她还会在恬嫔面前说些什么自己气恼恬嫔的话。
贴身婢女的话有多重要,陵容最清楚不过了,毕竟她暂时还不想失去恬嫔这个“盟友”。
“回去照顾恬嫔吧,她如今有孕,身子又不太好,你不在身边,她一定不安心的。”
陵容又催促了一句,桑儿方才转身回去,她与照水刚走两步,竟然又碰上了夏冬春。
延禧宫真小啊,陵容心中暗叹,“夏贵人急匆匆的,可是要出去见人?”
“可不是吗,就是要见你,只不过你忙的很,我不蹲在这里,都瞧不上一眼。”
“这可就诬赖我了,夏贵人。”陵容摇了摇头,跟着夏冬春一起坐在美人靠上休息,“我这大着肚子不便日日出来,怎得不见你常常出来寻我呢?”
“就你有理由,就你有借口。”夏冬春吐了吐舌尖,眼睛又瞄了陵容肚子一眼,“怎么样,还保得住吧?”
“自然保得住,你会不知道我的情况?”
“当然不知道了,你那个承乾宫跟个铁桶一样,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我的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查出你的近况啊。”
陵容似信非信,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办法,第二次有孕太扎眼了,不努努力做好防范,岂不是又要被毒蛇咬一口。”
夏冬春了然地点点头,皇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无声无息又一击致命,放毒蛇这种事情,又有谁能想的到。
只不过皇后如今自我禁足在景仁宫,夏冬春倒是觉得也没有必要这般担忧。
“就是因为皇后如今缩在景仁宫中,才叫人担忧。
毕竟她随时都能出来,六宫之事,她随时都可以重新接手。
所谓的禁足,其实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给皇上个面子罢了。”
夏冬春冷笑了一声,想起皇后做的那些事情,她当真是不理解,皇上为什么还能放过皇后。
皇后和甄嬛一样,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知道哪一天就再次复起,骑在众人头上了。
“今儿找你来,是有个消息递进来。”夏冬春从袖口拿出一封信件,交到陵容手中,“有人从宫外递了消息进来,但皇上的人最近查的格外紧,这封信件就被我的人给扣下了。
查过之后,才发现递信进宫的是你娘亲,我就给你带过来了。”
陵容捏着信件,有些迟疑地抬头看向夏冬春,“你有看过吗,我的娘亲都说了些什么?”
“你不要太看轻我的人品了,”夏冬春伸手用食指抬了抬那封信,“你的家书,我怎么可能会打开看,你要是想告诉我,我倒是很高兴听一听。”
陵容不疑有它,直接就将那封信给打开了,她仔细读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封信是叶澜依用她们二人能够看懂的暗码所写。
明面上写的是娘亲身体安好,凌琅书也读的不错消息,暗地里却写着沈眉庄还活着的事儿。
沈眉庄居然没死?陵容心下有些震惊,她捏着信纸的手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稳定下心神。
“怎么了?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夏冬春看到了陵容颤抖的手指,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能帮得上的,我绝对不会推拒的。”
“并不是,是我的弟弟最近书读的不错,听先生说,若是参加科举,有希望能得个功名呢。”
“若真是如此,只怕你那父亲要四处宣扬去了。”
夏冬春撇了撇嘴,安比槐的没用是出了名的,她可不相信安比槐的儿子有什么出息。
但安陵容的弟弟嘛……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夏冬春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逻辑上的问题,竟然还真得为陵容高兴起来。
“你弟弟有那个本事,但是能让你在后宫中好过些。
毕竟你那个父亲啊,真是帮不上一点忙。”
“我那个父亲还真是众所周知的……”陵容将没用两个字咽了下去,无奈地长叹了口气。
“放心吧,你弟弟参加科举,无论如何都不会落榜,皇上总会想办法的。”
毕竟你这家世差到不能再差了,夏冬春心中嘟囔着,皇上一定会让你弟弟有个功名,再顺便得个官职,让你这个做姐姐的出身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只不过陵容倒是不这样觉得,她所认知的皇上,根本不会做这些有失偏颇的事情。
如今叫陵容最为在意的,就是沈眉庄居然还活着。
这事儿要是叫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气恼,没准儿会气的背过气去,然后将整个沈家也诛了九族。
“对了,最近宫中怎么查的这样严?”
“嗯……皇上中毒的事儿你知道吧”
陵容点了点头,她瞧着夏冬春,满脸都写着好奇。
“这事儿就是那个瑛答应做的嘛,但是皇上怀疑是有人背后指使,便下令严查所有信件往来,就连传话的宫人都没有放过。”
陵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片刻后她凑近夏冬春耳边,“听说皇上将果郡王传进宫中了?”
夏冬春一脸你居然知道的表情,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这事儿。
“那采苹应该是果郡王的人了,想不到啊他还有这种手段。”
“先皇的几个皇子,哪个是没手段的。”夏冬春对这事儿倒是知道的清楚,毕竟九子夺嫡之事,天下万民皆知?
“个个都是龙章凤姿的,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都能称得上是位明君。”
当今这位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位贤明的君主,只不过在感情这事儿上嘛,也是真的够糊涂的。
“只不过我是没想到,果郡王都被监禁了,竟然还能在皇上身边埋下一个刺客。”
夏冬春嗯了一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采苹是与我们一年选秀进来的,我现在怀疑啊,皇上上一次差点被刺杀,也是果郡王做的。
这个采苹说不定就是那个刺客,因为没有被发现,就继续潜伏在宫中了。”
“我发现,夏贵人很适合去大理寺任职,什么甄远道的,与你根本比不了。”
“你拿他和我比?他生的那个女儿的,一肚子坏水儿,可见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把他的名字和我的放在一起,只会玷污我们夏家的名声。”
陵容被这一番话逗的笑了,她拍了拍夏冬春的手,扶着肚子起身,“说了太久的话了,我该回宫中用药了。”
“回吧,你娘亲的信要是再被截下来的话,我会叫人送去你宫中的。”
“谢了,夏贵人。”
夏冬春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干脆利落自己起身先回殿中了,只可惜没有个帘子给她摔一摔,没办法叫安陵容看看自己的气恼。
照水与陵容互相对视一眼,全都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儿。
“夏贵人这个性子倒是耿直。”
“娘娘说的是,这般耿直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夏贵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陵容却摇了摇头,她并不觉得夏冬春这类人就不会背叛,只不过是利益不够重罢了。
“说的也对,暂且信任着,也没什么不好。
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事儿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另外一边,被禁足在启祥宫的瑛答应被人秘密带去了天牢,果郡王被锁住双手双腿,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了。
尤其是他那张最为英俊潇洒的脸,皮肉已经裂开,伤口处泛出丝丝缕缕地黑色来。
瑛答应见到果郡王的那一刻,便双腿一软瘫在地上,紧接着起身扑到果郡王脚下,一声一声哀叫着果郡王。
只可惜果郡王对瑛答应的哭叫声置若罔闻,他微微蹙着眉头,看向后一步进来的皇上。
“咳咳……”果郡王突然便觉胸口一阵憋闷,他不住地咳嗽着,血沫也从嘴角溢了出来。
瑛答应心疼的很,忙用袖子为果郡王擦着唇边的血沫,她甚至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了果郡王脸上的伤口。
“本王无事,退下去吧。”
果郡王这次倒是有所反应,他微微偏头,躲过了瑛答应的袖子,目光直接投向她背后的皇上。
瑛答应道了声遵命,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了果郡王的身侧,对着对面落座的皇上露出十分防备的表情来。
皇上略有失望,但更多的便是气恼,“怎得,你可愿意将真相说出来了?”
“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果郡王倒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他似乎并不在意皇上会不会要了他的命,“事情是我威逼采苹做的,她欠我一条命,不得不还。”
“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惦记着一个女子。”皇上的视线飘到了瑛答应身上,他露出个嘲讽的笑容,下一刻便吩咐着侍卫,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别杀她。”
眼见着侍卫走了过来,果郡王立刻开口制止,只不过他的话没有人会听,采苹到底被用廷杖扣了起来,压着向外走去。
“不杀她,可以啊,就看你能不能说出些有趣的东西了,老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