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谋你害你,都是我一人谋算策划,与采苹无关。
胤禛,你何苦拿一个女子的性命要挟,逼我说出些莫须有的话呢?”
果郡王又咳了两声,引得采苹努力抬起头去瞧他,“王爷,奴婢不怕死,千万不要因为奴婢这个卑贱之躯去求他!”
果郡王勉强递了个眼神给采苹,叫她安心些等着,“胤禛,此事与她关系不大,她也只是听命行事。”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要刺杀皇帝的宫女,就算诛了她的九族,也是不为过的。
更何况,朕未曾下令将她九族尽灭,已是法外开恩了。”
果郡王沉默了许久,久到皇上已经失去了耐心,打算叫人将盐水泼到他脸上去。
好在,果郡王还是开了口,“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圆明园那一次的刺杀,也是你派人所为吧。”
果郡王倒是没有隐瞒,反正一次刺杀和两次没有区别,“对,也是我叫人去做的。”
“刺客是谁?”
果郡王闭了闭眼,他的目光投向了采苹,两人对视间,采苹已经出声认下了。
“是我和另外一个刺客,只不过那个刺客动手之后,没逃多远就被杀了。”
“那一日,与其说刺客是来刺杀朕的,不如说那个刺客的刀,一开始就对准了栩贵人。
朕倒是好奇,你们为什么要刺杀栩贵人呢?”
采苹嗤笑了一声,她努力想要挣脱廷仗的钳制,最终却只能再次被压倒在地,“想杀的除了你还有谁,也就是你这个狗皇帝运气好,有人愿意为你去死。
不然的话,你早就是一抔黄土了。”
皇上并不相信采苹的话,他查过高义的登记册,里面用暗码交流最多的,便是栩贵人那里的情况。
无论是在圆明园,还是在紫禁城。
比他这个皇上的行踪还要详细几分,叫他怎么相信,果郡王的目标是自己而非甄嬛呢?
皇上一个偏头示意,苏培盛便将那登记册递了上来,果郡王呼吸一滞,立刻便明白了皇上这般笃定的原因。
“这册上白纸黑字写的分明,你们的暗码粗糙,朕的人早就破解了。
若是你二人不愿说清,朕便派人将栩贵人也带来此处,叫她吃些苦头也未尝不可。”
果郡王听见甄嬛的名字,立刻便激动起来,但他害怕被皇上发现端倪,又强忍着表现出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来。
“她救了你的性命,你却这般对待救命恩人,传出去不怕叫天下人耻笑吗?”
“她究竟是不是朕的救命恩人,你最是清楚不过,事到如今还为她遮掩,看来对她也算是有几分真喜欢。
只可惜,她进了宫门,做了朕的妃子,你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果郡王并不会被刺激到,他与甄嬛定过终身,甚至谋划过逃离皇宫,一起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这一点一滴,都是他胤禛不曾拥有的,他拥有的只不过是一具不爱他的皮囊罢了,又何须嫉妒呢?
见果郡王并不回答,皇上便继续下令,叫侍卫将采苹给拖了下去,只不过这次并非是杖毙,而是叫她在另一处仔细听着果郡王被鞭打的声音。
随着下一道旨意下达,皮鞭便被蘸上了盐水,狠狠地抽打在果郡王身上。
一开始,果郡王还能咬牙忍耐着,不在皇上面前露出一丝丢脸的的痛呼,但很快他就忍耐不住,惨叫声接连响起,叫人听了便觉得心惊。
果不其然,在亲耳听到果郡王的惨状之后,采苹立刻便招了,将果郡王与栩贵人暗中谋划之事全部抖落出来。
她甚至知道果郡王打算停妻再娶,和甄嬛一起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的事情。
听见采苹说出的话,不只是果郡王,就连皇上都沉默了下来,他只是怀疑果郡王与甄嬛二人有染,却未曾想到,这二人已经开始在谋划私奔之事了。
从采苹的话来看,这二人暗通款曲许久,其中有一段时间,甚至是自己极为宠爱甄嬛的时候。
皇上此时脸色黑的不能再黑,如今的他在果郡王面前,反而更像是那个笑话。
他回想着甄嬛入宫后二人经历过的事情,越想越觉得恼怒,仿佛他真给过甄嬛什么真情,此时被全然辜负了一般。
尤其是那所谓的救命之恩,都是他们二人设下的局,偏生自己相信,差点给了她妃位。
“果郡王暂且投入天牢,瑛答应杖毙。”皇上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下令。
苏培盛动作很快,瑛答应被侍卫又拖了回来,当着果郡王的面行刑。
果郡王并不忍看,只能闭上双眼,但声音还是能钻进耳朵里,叫他避无可避。
“胤禛,你勿要将事情做的太绝,你就不怕这些枉死之人,头七回魂,要了你的性命吗?”
皇上终于睁眼,他瞥了果郡王一眼,利落起身离开,“你欺骗这么多女子真心,都不害怕,朕又有什么好怕的。
但朕会让你活着,好好看看你这些红颜知己,都是怎么为你送命的。”
果郡王的恼怒又悲伤的声音被留在背后,但皇上的痛苦并不比他少半分。
苏培盛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直到了养心殿附近,他才开口,询问皇上要不要去御花园中散散心。
可刚刚知道了甄嬛背叛的皇上,哪里有心思去散心,万一碰到哪位妃嫔,只怕还会因为甄嬛之事迁怒。
如今,他只觉得后宫中所有的女子都一个样子。不是像沈眉庄一样与人私通,就是像甄嬛一样与人暗通款曲。
苏培盛再次沉默下来,他说错了话,躲着皇上还来不及,哪里还敢再接什么话。
但皇上前不久才病倒,今天又这般恼怒,苏培盛担心皇上因为气恼伤了身子,方才这般劝了一句。
没想到皇上直接回了养心殿,把自己困在桌前批了一晚上的折子。
直到天蒙蒙亮,皇上方才伏在案上睡下了,但没有多久,就被苏培盛给叫醒了,强撑着精神去上朝。
因为果郡王与甄嬛的事情,皇上一连半个月都没有进过后宫一步,陵容与恬嫔这种有孕的自然不在意,但刚入宫不久的妃嫔可是急的不行。
尤其是祺贵人,她这几日一直都在咸福宫赖着,反反复复地和敬贵妃说着,要她劝慰皇上入后宫,最好能去自己那处。
当然了,话是不可能说的这样直白的,只是敬贵妃能很轻易地察觉到背后隐意罢了。
但皇上不肯进后宫,也不肯见自己,敬贵妃也是无能为力。被祺贵人催的烦了,她便跑来陵容这里求个清净。
只不过祺贵人和海常在以及高答应会结伴过来,叫陵容不胜其烦。
无奈之下,陵容只好谢绝探望,连同敬贵妃一同拒之门外。
只不过偶尔的,夏冬春会悄悄过来看望陵容,给她说些好笑的事儿——这些笑料大多数来源于海常在和高答应,毕竟她们两个嘴巴最碎了,总是不知不觉得罪许多人。
“你是不知道,昨日这两人胆子大到去景仁宫外面嚼舌根,说什么瑛答应的死是因为三阿哥。”
陵容颇有些迷惑,她看向夏冬春,“瑛答应不是下毒谋害皇上,才被赐死的吗?这又和三阿哥有什么关系?”
“瑛答应做花房婢女的时候,三阿哥不是想把她要到身边伺候吗,结果却被皇上截了胡。
那两个白痴,说是三阿哥不满瑛答应成为自己的庶母,便跑过去纠缠,结果瑛答应恼羞成怒,一脚便将三阿哥踢进了水里。”
“啊?!”陵容难得做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她十分不解,“三阿哥才多大啊,真的会这样色胆包天吗?”
“这事儿啊,我还真没查到。”夏冬春摊了摊手,一脸地无奈,“都是听海常在和高答应两个说的,她们两个嗓门儿那叫一个高,我在延禧宫的院子里乘凉,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皇后娘娘的景仁宫就在附近,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三阿哥可是皇后娘娘的养子,被两个低位妃嫔这样败坏名声,她不恼火才怪。”
陵容还是觉得有些许离谱,她接连几次都笑出来声,叫夏冬春这一席话说的断断续续地。
好在夏冬春并不会因此而生气,甚至还给陵容递茶,叫她笑的小心点,别翻在了地上。
“所以这两个人被禁足了,可惜了,我每日都看不到乐子了。”
“那瑛答应呢?就算她将三阿哥推进水里,也不应该被赐死啊?
我还是觉得,她是真的下毒谋害皇上了,不然皇上那几日躺在殿中,都是假装的吗?”
夏冬春嗯了一声,“嗯……她们两个说,因为皇子觊觎庶母,等同于觊觎皇位,这件事儿要是传出去,只怕朝野上下都要乱了。
皇上才不得不找个借口,光明正大将瑛答应赐死。
若是寻常小事,只怕会被说成是小题大做,但若是谋杀皇上这样的大事,就算是碎尸万段也不为过的。”
不得不说,高答应和海常在两个人编故事的能力真的很强。
陵容只是听夏冬春转述,都觉得这故事曲折又离奇,就好像发生在眼前的真事儿一般。
“难怪皇后娘娘要禁足她们两个,还叫剪秋带着嬷嬷去掌嘴重新教导规矩。
这样环环相扣的谣言,只怕有不少人都信了,这对三阿哥的影响几乎是毁灭性的。”
夏冬春点了点头,倒是十分同意陵容的看法,“但是,她们两个说的没准儿就是真的呢?
三阿哥整日不思学业,在启祥宫附近徘徊可是真的不能再真了,连我都看到过两次呢。”
“你怎么被她们两个人给传染了,什么谣言都信。”
“你怎么和恬嫔说一样的话,”夏冬春嘟囔着,“好在你不像那富察氏一样整日苦瓜脸,看一眼都觉得心情不好了。”
“怎么,她还是像从前一样,身子特别不好?”
“确实好了一段时间,整日乖乖吃药,生怕自己容貌不美了。
但是那个祺贵人整日过来,吵吵闹闹的,她就又没有什么心思养着了。”
陵容着实是不明白,这恬嫔怎么就任由祺贵人过来缠着她。
难不成都是世家大族的小姐,格外聊的来?
不然凭恬嫔那个脾气,怕是要直接出言将祺贵人给赶出门了,哪里能由着她这样缠着。
“从前富察氏与瓜尔佳氏,其实算不上交好,但是因为敦亲王谋反一事,两家都得了皇上的嘉奖,才勉强缓和了关系。
如今祺贵人入宫,想来是要找个靠山,度过最难熬的时期吧。
至于恬嫔不拒绝,只怕是得了家中的吩咐,叫她抓住祺贵人这个送上门的助力,稳固自己的地位。”
陵容这般猜测着,毕竟依照现在的情况而言,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了。
夏冬春却挠了挠头,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那应该是这样吧,我还真的没有派人查过这两家的关系。
毕竟宫外的事儿,我确实能力有限。”
“无论什么原因,她这样做倒霉的都是她自己,还是叫她老老实实地在延禧宫养胎,勿要见任何人了。”
“这……我说了她又不会听,难不成你要亲自再去气她一次啊?”
“当然不用了,”陵容早就挑好了人选,“叫那何太医去,将她的身体情况说的严重些,最好没几个月的活头,我看她还敢不敢这么作贱身子。”
“这使起坏来,谁能比得过你啊安陵容。”
夏冬春忍不住给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那表情就差要给陵容鼓掌喝彩了。
“不然呢,你有什么好办法,聪明的夏冬春。”
“就用你这个坏法子的吧,只不过何太医会听你的吗?他怎么可能会帮你骗自己主子啊。”
陵容只是笑了笑,她当然有办法叫何桉鸣帮忙,毕竟是保住恬嫔的孩子,就算是富察氏的当家主母来了,也不得不同意自己的法子。
果不其然,何桉鸣这话一说出去之后,恬嫔就老老实实地缩在延禧宫了,叫她吃什么药都乖乖吃,她整日叫何桉鸣诊脉,生怕自己哪天突然就去了。
为了不叫恬嫔过于忧虑,何桉鸣每次把过脉之后,都会说她身子有了好转,只需要日日用药,放松心神,是不会出现那最坏的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