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扑倒了白影。
那白衣人全然没安好心,本要趁女子惊悸之时出手擒她,突然间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一丝挣扎余地都无。
待反应过来,人已像张纸皮似的贴在地上,双肩被猛兽大爪子一按,任他使出牛劲,纹丝不动,惊恐之际,此人卷腹收腰,两腿向上飞踹!
他已看清楚身上伏着的乃是一头妖兽,血盆大口,凶煞骇人,但他毕竟是个天师,震讶之下,还没失去临阵对敌应策之本能。
哼,妖兽腹部乃是软肋,这一蹬它必定吃痛撒爪,自己再顺势翻身躲避,接着,可以利用那女人脱身——这畜生总归是为了口吃的罢了——
这些念头在脑海一过,是电光火石的功夫,打定主意,他腰眼一绷,正要发力,突然瞪大眼珠,爆出一声惨嚎。
因为妖兽居然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听见两声竹子断裂的声音——是从他腿骨发出的。
狐狸巨大的身躯简直是“砸”在这人身上,洞内一瞬给哀嚎声盈满:“我的腿——我的腿——!”
妖狐张开大嘴,对着他的脸咆哮:别他妈叫了!你以为我这个姿势舒服吗!
它这么大块头,坐下来要压住人腿,整个狐都得团得很紧呢。
‘你叫这么惨,显得我很凶残似的,我警告你,不要让我在她面前丢脸——’
那人只见那血红大嘴近在咫尺,森白獠牙一尺来长,舌头猩红,恶风扑面,这是要咬死他——一翻白眼闭过气去。
白十九见他忽然不动,反而害怕起来:你你你不要碰瓷,我并没有咬你!慌忙转头:赖姑娘你看清楚,不不不是我干的!
咦,人呢?
赖晴空趁着它扑那男人时跑了!
——不跑还等什么?
一个不怀好意的臭男人,一个残食人畜的妖兽,她再不跑,等着给人垫肚子么!
白十九慌了一会儿,撒开那人,嗅嗅空气中残留的气味,便知她是往哪去了,待要追赶,复又想到:她那么怕我,我追上去,她岂不是要吓坏了?可这里太危险,她一个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一时纠结无比,开始原地打转。
忽觉身侧有什么东西在动,它一回头,后腿便一痛。
一开始,只觉像给虫子蜇了一下似的,它还不在意。
但紧接着,随心脏每跳一下,痛感就越强一分,三五个呼吸间,那感觉已经像是给小刀划破个口子。
痛了一会儿,倏然转化为痒。
狐狸蹲坐在地,后爪翘起,搭在脑壳上,埋头去看伤处,想弄明白怎么回事。
这时,地上那装死的男人睁眼,盯住它,见它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躁动,不由露出一抹狞笑。
他以手臂撑起身体,拖着断腿一点点爬远,视线不离狐狸,看它痛苦的去抓挠伤口,就觉得开心。
拿眼一量狐狸雪白的毛色,男人目中露出贪婪之色,已经开始计算能够扒下多大一张皮来。
只要能活着出去,这么好的料子,卖给做法器的,够他一年挥霍了。
虽说那‘蚀骨虫’用在一个妖物身上,多少有些可惜,不过么,一时间手头也没更好的东西可用。
“小畜生,便宜你了,”他哈哈笑着看狐妖逐渐变得疯狂,将本来只有丁点儿大的伤处抓挠得一片血痕,还不停下,越来越用力。
男人觉得距离已经够远,便倚着一块石头坐起来,摸索出个药丸,一口服下,接着观赏狐狸的惨状,他很清楚这‘蚀骨虫’的效果,遥声道:“是不是很痒?怎么挠都不解痒吧?”
妖兽置若罔闻,试图用嘴撕咬那块皮肤。
这是当然的,给“蚀骨虫”咬一口,那痒感是钻心入肺,人都会给这感觉逼疯,更别说一个本能大于理智的妖兽了。
男人边摇头,边啧啧感叹:“用你身上,真是白瞎了,唉,这本来是给那女人准备的。女人的衣服,通常不好脱,但管是良家妇女,还是大家闺秀,一旦给这虫咬一口,哈哈,就再顾不得廉耻喽!想想看,一个女人全身发痒,痒得脱下衣服,挠出一身红痕,跪在你面前求你给解药……多么香艳……”
他眯着眼,似乎在回忆某种经历,低声笑起来,忽然语声一顿,又道:“跟你个畜生讲这些,是对牛弹琴,不过你放心,不会叫你痒很久的,等我恢复体力,就送你上路。”
毕竟那一身皮子还得保存好些,还有兽齿,都是比较值钱的东西。
他一心想着好事,没留意到,不知何时,狐妖的挣扎逐渐减弱,一双充血的兽瞳对准了他。
洞穴里,突然响起一道少年人的嗓音:“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