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来日的长途跋涉,许开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京城。
许开没给自己留丝毫休息的时间,此刻正站在东宫门前,等待与太子会面。
现在正处晌午时分,太子还在寝宫内小憩,以便下午工作时,能够拥有更好的精神。
而太子的性子也随了其父泓乐皇帝,十分不喜旁人扰其清梦,除非是天塌的大事,不然若是有人打扰太子歇息,定然要承受其怒火。
不过许开今日这事,还真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让太子的近侍前去其寝宫内将太子唤醒,自己则在寺人的引领下,来到一处偏殿内静静等待。
许开刚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太子便在太监王贵通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许开所在的这处偏殿当中。
“太子殿下到!”
随着太子身边近侍的一声大喝,偏殿内的许开赶忙放下手中茶杯,正准备出去迎接太子,就差点在门口与太子撞个满怀。
好在许开反应迅速,及时停住了脚步。
看到太子的身影后,许开立马跪倒在地,朝太子行了一礼。
“微臣许开,见过太子殿下。”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许开,仅仅只是去了漠北大营数月,身形竟变得憔悴消瘦了许多,太子赶忙将许开扶了起来。
“许卿家无需多礼。”
等许开从地上站起身来,太孙这才看到了许开的脸庞。
虽然在来之前清洗过一番,但许开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感。
许是这近二十日连番赶路的缘故,许开的脸都变得瘦削了不少,也被晒黑了许多。
见许开今年不过十六岁,竟变成了这副模样,太子心中不禁产生了少许愧疚。
若不是太子一时的念头,许开便不会前去漠北大营,产生如此大的变化。
拉着许开坐到椅子上后,太子转头朝着身旁的王贵通吩咐了几句,让其前去沏壶好茶来。
等王贵通走后,太子又将殿内的下人摒退后,这才看向许开问道。
“许卿家,不知你有何紧急之事需要告知于我?”
许开闻言,环顾一番四周后,见殿内确实只有自己与太子二人,于是翻身跪倒在地上,语气悲怆地说道。
“太子殿下,陛下他在军中驾崩了。”
听到这一消息后,太子身形猛地晃了晃,过了好半天才安稳下来。
接着不等太子张口,许开便将太孙亲笔所写的书信呈到太子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太孙的亲笔书信。”
从许开手中接过书信后,只是三两下的功夫,太子便将外面的信封给拆开,翻出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
映入太子眼帘的第一句话,便是“儿瞻基拜见父亲,父亲近来安好?”
太孙曾写过许多信件给太子,每次开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几个字,时常被太子嘲笑没有新意。
信件的内容很简略,无非是告诉太子泓乐皇帝身亡的消息,让太子为争夺皇位早做准备,并让太子无需忧虑自己的安危。
信件的最后是一个鲜红的印蜕,上面用小篆写着四个大字。
‘大越太孙’
这是太孙选妃结束后,由泓乐皇帝钦赐的印章,标志着瞻基太孙的身份正式得到册立。
原本太子心中的那一点点怀疑,在看到这一印蜕后,彻底烟消云散。
这印章是太孙独有,并且是天底下独一份,不可能被旁人仿造。
只因太孙当初刚拿到这一印章时,便一直放在掌中把玩,由于心情激动,一不小心竟失手将印章摔在了地上,在印章的右下角磕了个豁口。
而信件中印蜕的右下角,也确实有个缺口,与太孙手中的那枚印章完全符合。
将信件收好后,太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沉重了许多,转头看向许开问道。
“陛下的灵体带回来了吗?”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悲伤。
许开闻言点了点头,伸手指着东宫大门的方向,“陛下棺椁现在正摆放在东宫门外。”
许开话音刚落,就见到太子从椅子上站起,跛着脚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
许开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太子手臂,搀扶着他走出了偏殿。
门外等候的近侍见到这一幕,快步上前接替许开的位置,搀扶着太子坐到了路旁的轿子上。
“出宫。”
将内心翻腾的情绪勉强压下,太子故作平静地说道。
出了东宫的大门后,太子一眼便看到了一口摆放在树荫之下的棺椁,一旁还站着几名风尘仆仆的汉子。
太子站在棺椁旁,转头朝许开看了一眼,见许开点了点头后,这才确定摆在面前的正是泓乐皇帝的棺椁。
出乎许开意料的是,太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定定地看着棺椁。
良久之后,才回过头朝许开问道:“为何这棺材如此简陋,怎能匹配陛下的身份。”
接着不等许开回答,便朝一旁的王贵通吩咐道。
“把陛下的棺椁抬去宗人府,换成那口千年金丝楠木所制的寿材。”
太子说完,便在近侍的搀扶下坐回轿子上,“去文渊阁。”
接着突然想起了站在一旁的许开,于是扭头看向许开说道:“许开你也一并前来。”
“啊!我?”许开有些难以置信。
文渊阁便是大越的内阁,虽然文渊阁大学士的品秩不高,但能够担任大学士的人,身上都兼着六部侍郎或尚书的官职。
而且内阁手中掌握票拟权,拥有堪称最高的行政权力,即使没有明确律法承认,但内阁已在无形之中居于六部之上,其中内阁的首辅与真正的宰相地位相当。
许开不过小小的从六品司直郎,陡然进入到二三品官员的会议当中,心里不禁产生了紧张感。
跟随在太子的轿子后,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许开总算是来到宫中的文渊阁门口。
此时已经过了午休的时候,除了需要前往六部处理事务的阁老,其余人都在文渊阁当中。
“太子殿下驾到!”
听到王贵通的喊声后,坐在文渊阁当中的阁老纷纷从殿内走了出来,跪倒在门口迎接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