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可行的,不然我也不会提……”杨氏缓缓说,“她如今归宗在家,父母兄弟正打算将人嫁出去换一大笔聘钱呢。”
二嫁的女人基本没有聘钱,就是两家说好,收拾行李住到男家,再去衙门迁个户籍就行了。
张氏再嫁也只是两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个饭,连挂炮仗都没放,不是舍不得,而是二嫁都是这样的规矩。
有些人心黑,想从闺女身上再捞一笔聘钱的,就会把人嫁给四五十岁的老鳏夫,或者是喜欢打女人的屠夫。
要真是这样,还不如嫁给江财,至少他看着忠厚老实,还能挣钱。
杨氏歪着头,“我去说说,不过人比较急,估计没法子等一年了,江财要真有想法,得自己找人说说,表明心意,但也不能唐突了。”
赵老四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又玩着杨氏的耳坠,白色的珠子轻轻转动,色泽无瑕,质地温润。
“他那软蛋有什么胆子,敢牵姑娘的小手我都喊他一声大爷,平时在村里看到大婶大娘就埋着头走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瞎子呢。你去找那姑娘说说,帮忙牵牵线,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了。”
诋毁完江财,赵老四又凑近了一点,呼吸全打在杨氏脖颈处,“怎么没戴那对红珠子耳坠了?”
“都戴一个多月了,腻了。”杨氏什么都少,但耳坠足足有两匣子,金银玉石的都有,光不同料子的翡翠耳坠就有二十多对,价钱从几百文到几两银子不等,最贵就是这一对白玉耳坠。
当年杨文礼给妹妹打的嫁妆,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取了一只手镯,剩下的边角料打成山水牌和平安扣,再小一点的就做成耳坠,手串。
杨文礼小时候在杨家长大,自然有些世家大族的讲究。
“红珠子是玛瑙吧?好看。”赵老四的心思蠢蠢欲动,“戴腻了再去买新的。”
玉石耳坠用的都是边角料,价钱一般都不贵,杨氏也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耳坠,基本每个月都不重样。
她拍开赵老四的手,“没钱。”
赵老四微微直起身,“不可能吧,我都那么省了。”
“没钱。”杨氏给他算账,“你买桑树买蚕种不要钱了?还有簸箕、架子等,这么多东西都要花钱买,马上又要过年,年货得准备起来。”
“你看你又来,买对耳坠能花多少钱啊?”赵老四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知难而退,“有花有挣,这财气才流通。”
杨氏摇头,她也不是小气,只是身上的钱不多,或者家里急需用钱的时候就捏的很紧。
赵老四可从来都不知道省钱为何物,兜里有钱想到什么买什么,想起从前的潇洒日子,他忍不住惋惜道:“许久没去找三姐夫喝酒了。”
捕头虽然不能往上升,但也分在谁手上做事,在华溪县,郑捕头只是一个小小的衙役,但要到了南阳府或者更大的地方,他比偏远县令可威风多了。
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就算人小位卑,但身后靠着大佛,也不是一般人能动的。
不知道是不是郑捕头听见了他的心声,赵盼儿隔天就带着长子提着点心上门。
蓉宝和嘉宝招待客人,不仅拿了一些果子零嘴,连茶水都有。
赵盼儿看着蓉宝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吃豆腐脑就忍不住想笑,“你爹娘呢?”
“我娘忙去了,我爹在山上玩。”蓉宝正襟危坐,“三姑姑,你来找我爹有事吗?”
“我来找你娘说话的?她去哪了?”
“我娘在镇上。”蓉宝想了一会,“我叫我二哥把我娘喊回来。”
古井镇不远,坐车半个时辰都不用。
赵盼儿正想找人说说心里的郁闷,因此吩咐儿子,“越儿,你去镇上喊一下杨舅母。”
郑越今年十九岁,以村里人的眼光来看,他都算的上老光棍了,可他在县里很吃香,不仅因为郑捕头,大部分人更看重他的品貌。
少年习武,剑眉星目,英气蓬勃,脸上总带着轻佻的笑,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他把手里的碗放在桌上,声音轻扬道:“蓉宝给我带路?”
蓉宝仰着头看他,眼睛还眨了两下,她对这个表哥并不是很眼熟,因为郑越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郑捕头身后,不过这个表哥是真的高,都顶到门槛了。
赵盼儿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傻了?”
蓉宝义正言辞道:“不行,不能让客人干活,我二哥在家,我叫他去。”
主要是她和嘉宝也不知道杨氏在哪里。
“三姑姑,你先坐一会,我去喊我爹。”
赵盼儿不无不可,“别走丢了啊!”
村里人都互相认识,就算走丢了都能送回来,赵盼儿并不担心,俩人出去没一会儿,大福媳妇就急急忙忙的回家,正拿出好茶准备煮,赵盼儿起身,“您老先不用忙,我去看看我叔婶,等会儿再过来。”
她就是怕赵老四夫妻都不在,这才先往这边走了一趟,车里的点心酒水全部提了下来,赵盼儿侧头跟长子说见到谁怎么叫。
刚好是在嘉宝找到赵二郎后,赵老头也放下了锄头,洗手回家。
刚喝完水,院口就有了动静,赵盼儿高声喊,“二叔二婶。”
吴氏把手里的茶碗放下,出门接客,她拉着郑越问,“这是越小子吧?几年不见,长这么大了!”
“窜的跟猴子一样,前几年总嚷着腿疼。”出色的孩子总是父母能宣之于口的骄傲,赵盼儿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吴氏一点都不觉得厌烦,见赵盼儿不说,她还主动问,“好出挑的男儿,不知这月老牵给谁家做女婿了。”
赵盼儿神色黯然。
吴氏还以为她没找到合适的姑娘,安抚道:“你也别急,孩子有本事,不怕寻不到好闺女。”
“好闺女倒是有,只是瞧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赵盼儿先自我唾弃几句,随后说,“前些日子倒有人说了个媒,只是闺女没有十成十的好,我就怕委屈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