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往脸上抹了面脂,看到一旁的糙大汉赵老四,就挖了一点,往他面上抹,“怎么还没剃须,好丑。”
闻到带着香味的面脂,赵老四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是什么?”
“面脂,”杨氏在他脸上抹了一遍,又拉起他的手,“最近城里来了一款面药,说是能泽肤养颜,要是用着好,你也抹一点。”
这种香香滑滑的东西在男人心里就是涂脂抹粉,娘们兮兮的,赵老四想躲开她的手,但又被拉了回来,他苦着脸说,“这么大的香味,我都没脸见人了。”
赵老四没干过地里活,手里没有茧子和死皮,杨氏把他的手都抹一遍,才满意的松开,“好东西的,这么一小罐要五百多文呢,我还买了一罐洗头膏,带着花香,好闻的很。”
赵老四对带着香味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是个糙汉子,一点都不觉得熏香哪里雅致了,“那些大户人家好像都喜欢熏香,味道够呛的,像从山上打过滚一样。”
春三月的山野田地里都是细碎的小花,人在上面滚一遭,什么味道都有。
杨氏轻笑,“熏香不只是身上带香,还有很多效用,可以祛秽、安眠、安神、宁心、驱蚊等。还可药用,或配戴,涂抹,熏烧,熏蒸,泡浴等,能调和脏腑阴阳。”
“有这么厉害?娘这段时间总是睡不着觉,我买几根来熏熏。”赵老四喜滋滋夸道:“我媳妇就是懂的多。”
“我去医馆买,挑个香味淡的,免得呛人。”正好说到这,杨氏就多讲了一点,“香料价钱昂贵,有底蕴的人家都是自己调香。以檀香、沉香等木材为原料,香味深沉、悠长,可以静心,凝神;用玫瑰、茉莉等花卉为原料,香气芬芳、馥郁,养颜欢心;以薰衣草、迷迭香等草为原料,香味清新自然,有助舒心、安眠。有些木料或者花卉能入药,越名贵的药材,效用就越大。”
赵老四咋舌,“那迷迭香我知道,外邦来的名贵花草,普通人家想看一眼都没这缘分,这香熏的……”
他语气一顿,随即感慨,“烧钱一样。”
“名贵香料价值千金,并非空谈。”
“媳妇,你会调香吗?咱家不是有几盆花吗?”
杨氏并不是很想回,“我没调香的天赋。”
总结,学了,学不会。
“不过蓉宝嘉宝日后想学,我可以帮他们找个好师傅。”
赵老四实在不敢想蓉宝嘉宝玩花的样子,他“哎呀”了一声,把这一幕从脑海里赶走。
见杨氏又盯着自己的胡子看,赵老四底气不足说,“我过两天跟江财一块去修面,他还说要买身好衣裳娶媳妇。对了媳妇,你要碰见寡妇记得帮他留意一下。”
贱籍自然不能娶良家女,不过江财的年纪大了,家里没有适配的下人,赵老四也不想再买一个二三十多岁的寡妇回来,就答应他明年干一年就给他放籍。
但人不能走,得签长契,留在这里做工。
赵老四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仁慈,不过给江财专门买一个媳妇回来他又不甘心,毕竟当初买江财才花几两银子。
杨氏早就不只听他念叨一回人买亏了,“我们就算把十里八村走遍了,也不如媒婆的消息灵通。他喜欢什么样的?到时抽空找媒婆问问。”
赵老四还真不了解,不过想到江财三十岁的年纪五十岁的长相就觉得娶个漂亮媳妇有点难了,他“啧”了一声,“找个年轻漂亮点的,最好能生孩子。”
杨氏想了半天,“年轻的有,但漂亮的没有,他能拿出多少聘钱?”
赵老四是个很大方的人,谁有主意,把事做好了,他就舍得给钱,像挖水渠分工的点子就是江财想的,现在还管着木工泥匠十余人以及蓉宝她们的果树。
所以得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工钱也被提到了八百文,虽然比不上大户人家管事的零头,但赵老四觉得他够可以了。
毕竟一个下人不仅要买身钱,还要交税,管吃管住,这么一算下来,养一个下人一年就要十多两。
而且将来娶媳妇,赵老四也不可能一毛不拔,他捂住脸颊,“四五两聘钱随便拿的。就算没有漂亮姑娘,也不能太丑,你没听蓉宝说,爹娘长的丑生出来的孩子也丑,江财长成这德行,要再讨个丑媳妇,生了闺女咋嫁人啊。”
杨氏手腕搭在他肩上笑个不停,“什……什么……歪……理啊。”
赵老四也笑的胸腔震动,“有说法的。你看外面地主家小妇生的孩子都很好看,但原配的子女就一般了。还有矮子配矮子,生出来的也是个矮子。”
杨氏被逗的半天都止不住笑,刚抹上脸的面脂全蹭衣服上了,她伸手轻轻锤了赵老四两下,“混说。”
“我可没混说啊,”赵老四扭头把人搂到自己怀里,“我娘相看媳妇不也要找高挑的女娃吗。”
杨氏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抿唇带笑,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声说,“不止你们男人喜欢漂亮姑娘,我也喜欢俊的。”
赵老四故作凶巴巴说,“好啊,还说我以色看人,你不也是。”
大福媳妇去地里给果树浇水了,赵老四仗着家里没人,就侧头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
杨氏没躲过去,吃了一脸的口水,她赶紧道:“说江财的婚事呢。”
“好姑娘不等人,你还是得问问他的喜好,高矮胖瘦,我心里也有个准——”
杨氏沉思片刻,“其实我这边还真有个合适的姑娘,才二十五岁,五官端正,做事爽利,丈夫前几个月死了,身边带着一个四岁女娃。”
赵老四知道杨氏的眼光高,她说五官端正,那姑娘一定不差,不过样样都好也恰恰说明不好,人家一个清白人家的大姑娘,就算是个寡妇,凭啥嫁给毫无家底的江财。
“让你往好的看,也别往天上挑啊!江财那张脸,笑起来跟戏摊上的丑角一样,张嘴就能把人家姑娘吓跑。”
也不是丑,就是年纪大,看着可显老了,三十多岁的年纪,就跟四五十岁的老头一样,跟年轻的姑娘走出去,别人还以为是父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