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道两旁支起了不少夜市小摊,热气腾腾,争相吆喝着。
大脚套小脚,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吮吸着扑面而来的香气,顾川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还是这种烟火气让人有食欲啊。”
顾川迈步走到一个小摊前,搓搓手,对老板招呼一句,“老板,两份烤冷面。”
说着,还扭头看向身旁的苏楠君,“有什么忌口吗?”
小挂件摇摇头,就像顾川以前调侃她的,自己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老板见来了生意,腾的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脸上挂起笑容,忙招呼两声。
“得嘞”
“小伙子,想加点什么啊?”
顾川看着小摊上的价目表,旋即开口,“加根肠,加包辣条,再多加个蛋。”
“口味的话,微辣就好。”
老板闻言,回声应了一句,“好嘞,先去后面坐一会儿吧。”
顾川颔首,带着小挂件走到摊位上落座,一人一个小马扎,旋即从兜里掏出盒烟。
掂出两根,顾川起身走到小摊旁,给老板递过去一根,“您这边出摊一般到夜里几点?”
老板见状,下意识的便要回绝,可瞧见那烟盒上勾勒的金龙,便是接了过来,别在耳朵上,笑着道了句谢谢。
“那可不早,一般都要到凌晨两三点。”
顾川掏出火机点上,旋即笑着开口,“一晚上能卖不少吧?”
老板闻言,乐呵呵的接茬,“嗨,混口饭吃罢了,就图个饿不死。”
顾川点点头,也没追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像这种夜市小摊,别看不怎么起眼,可生意好的,日进斗金不成问题。
这老板的话,倒是不可信。
当然,他也没有怪罪的意思,毕竟,同行是冤家,倘若都来干这个,那岂不是给自己刨坑挖坟嘛。
“好了,慢点吃哈,热——”
很快,两份热乎的烤冷面便是出炉了,老板贴心的端到了小桌上,提醒两句。
顾川端过小碗,蹲在马路牙子上狼吞虎咽,那架势,就好像火车站拉活的。
而小挂件看到他那副架势,也有样学样,端着小碗走了过来,蹲到顾川身边。
与顾川的狼吞虎咽不同,苏楠君吃饭跟个小猫似的,慢条斯理,很好看。
嗯,就是很好看,起码顾川是这样认为的。
人也斯文,两条修长的大腿并拢着,不像顾川那种拉活的架势,只是埋头吃着。
不时,眸光会透过发梢,悄悄看他一眼。
看着她那副可爱模样,顾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挂件也不反抗,只是小声的哼哼唧唧两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吃完冷面,顾川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看着马路上过往的行人,惆怅发呆。
“你很喜欢吃这个吗?”
不知不觉间,小挂件的小碗里也空了,将小碗摞到顾川的碗上,盯着他有些好奇道。
在她的印象里,顾川好像吃饭,不是在饭店,便是那种高档餐厅。
不仅量少,难吃,而且价格还贵的离谱。
今天,算是她第一次看到顾川吃这种路边摊,而且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好像还很开心。
顾川吐了个烟圈,揉揉小挂件的脑袋,笑道,“我一直都很喜欢这种路边摊。”
“虽然‘干净又卫生’,但很有烟火气,不自觉的就会让人放松下来。”
喜欢吃路边摊这个习惯,他从上一世就保留了下来。
当然,上辈子是因为穷,而这辈子,则是单纯的喜欢那种烟火气,以及路边摊的味道。
听到这话,小挂件的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开心。
虽然她很喜欢顾川,但现实会让她感觉到一种距离感,就好像白云与黑土的距离。
所以,每次跟顾川去那种高档的餐厅,她都会有种胆怯,会变得小心翼翼。
用顾川的话来说,感觉自己就像是...田间地头的泥巴块,扔到了高档的写字楼里,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所以,当听到顾川也喜欢吃路边摊时,她心中会很开心。
感觉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好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只敢远远地看着。
“小脑袋瓜整天在想什么?”顾川伸手,将她柔顺的长发揉的蓬乱,引得小挂件嘟嘴表达不满。
她心里在想什么,顾川自然明白,曾几何时,自己也像她一样。
从贫穷中长大的孩子,总会萌生一种自卑感,习惯性的去衡定价格。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这所谓的当家,不过是生存所累罢了。
相比富贵人家的孩子,他们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对世界的认知、理解,大多来自上辈子的言传身教。
寒门出贵子,不过是为了激励人去努力所编织的一场谎言罢了。
富贵人家的孩子,无论眼界、认知、甚至偏激一点来说,就连能力,都比穷人家的孩子要强出太多。
这是原生家庭所造就的,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改变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话如此,道理已明。
可许多人,仍旧将无限希望寄托于下一代,却不知,望子成龙的前提,父辈亦要为龙。
子女平庸,便好似父辈的所有心血与培养全部付诸东流...
如此想法,倒是成了许多人少年轻生的缘由。
“走了,我们回去吧。”顾川掐灭烟头,揉了揉小挂件的脑袋便是起身。
可半晌过后,小挂件却没有任何动作,依旧蹲在那里,两只手纠结的缠在一起。
犹豫许久,见她慢慢起身,面向顾川,怯生生的开口,“我...我能不能借你点钱呀?”
“放心,我会给你打欠条的,回去以后,我会努力工作,把钱都还给你的。”
自家知自家事,她上学的这些年,家里根本没有存下什么积蓄。
大学的学费几乎掏空了家底,如今姥姥住院,想必要用一大笔钱。
村里人基本也都靠天吃饭,是淳朴的庄稼人,哪怕挨家挨户去借,只怕也凑不够。
哪怕有,这么多钱,怕也未必会借给她。
所以,她想跟自己的老板借些钱,来为姥姥做手术,然后,自己慢慢打工还账。
顾川看着她慌张无措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疼。
为何厄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并非上天不公,而是穷人家抗风险的能力实在太差,生一场大病,便要耗费掉所有积蓄。
顾川揉了揉她的脑袋,旋即笑着安慰道,“校花比赛,你不是获得了五万块奖金吗?”
“忘记了?”
“你现在,也有能力...去照顾姥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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