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劳什子死而复生之法。
夜千放根本不信这世上能有让人死而复生之法。
倘若当真有此等神迹,千万年来修真界的势微与世人的爱恨嗔痴痛憎又算什么?
颜淮?
夜千放想,大抵也不过是个只能依附宴止而生的可怜虫罢了。
宴止可以给他的,他可以许诺他更多。
事实证明,颜淮果然不会挡他的路。
乃至于,他询问颜淮可要共分神格之时,颜淮的沉默,对夜千放而言无异于默认。
他想,一旦尝过权力的滋味,没有人会不想爬上那至高之位。
就算是颜淮,也不可能。
颜淮果然没拦宴止饮下那杯带着这世间至恶之毒的酒。
此时此刻,宴止终于冷了神色,他问:“颜淮,为何不拦我?”
若非怒极,又如何会唤他全名。
颜淮闻言,却是略一抿唇,低道:“若能把你毒哑了,也是好事一桩。”
合着,颜淮眼看着他饮下这一盏足以令人锥心刺骨之酒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变成哑巴?
宴止险些气极反笑,他握紧酒杯,力道之大,让酒盏刹那碎成齑粉,宴止当即朝颜淮发难道:“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让你忘了我是谁?”
“没有。”颜淮半点没有被人问责的愧疚在,他甚至还有心情敛眸思索几番,而后道:“我只是,觉得你太吵了。”
颜淮素来喜静,宴止那般喜怒无常的话多,对他而言,的确聒噪。
“颜卿,你竟为此戕害于孤,真是令孤心寒呐。”宴止投向颜淮的目光幽深。
夜千放乐得看他们主仆反目,若是二人能大打出手,斗个两败俱伤更好,他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奈何,争执诘问是真,反目成仇是假,不过瞬息间,宴止袭向颜淮的那一击,朝着夜千放奔涌而去。
迎面而来的罡风携着排山倒海之势,纵然夜千放早有准备,仍是倒飞出几十丈,呼吸困难得几欲窒息。
上首的宴止漫不经心,却又满怀恶意道:“可惜了,我还打算让你和君卿比一比,生者为王,死者永坠无间地狱呢。”
“可惜啊可惜,魔君你真是让我没得选。”
没得乐子看,宴止心情自然是不妙的。
何况,颜淮也的确是,知晓了夜千放全盘计划,却未曾知会过他一声的。
“那又如何,你不也被人背刺了一把……”夜千放咽下口中腥咸,半撑着地面低低道:“颜府君……你还在踌躇些什么?”
颜淮闻言,怔愣片刻,继而疑惑望向那尘烟弥漫之处,问道:“我么?”
他一贯不爱出手,宴止既然动手了,他也没再补一刀的打算,这魔君,何必自讨苦吃?
颜淮言下之意,宴止这个与他多年相处之人如何听不出来。
宴止这下真是被颜淮气笑了,吞吐几息才缓下了掀桌的冲动,他拂袖起身,拽住颜淮往外走,冷冷道:“此地便留给他们旧友叙旧,至于你,颜淮,来好好算一算我们的总账。”
颜淮被拽了一个趔趄,面上却依旧无甚无甚波动,跟着宴止一道离开了这富丽堂皇的殿宇。
夜千放捂住几欲碎裂的胸膛狼狈起身时,方才后知后觉到,他判断错了。
颜淮根本不是默认会与他联手除掉宴止,而是,他这点小伎俩,根本无法伤及宴止分毫,颜淮又何必上赶着献殷勤。
何况,宴止根本不会因着这点小事问罪颜淮。
此事,从头到尾,只有他夜千放自以为机关算尽,却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