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施久已经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应该说，在他刻意放开五感去感知外界的一切的时候，他对时间的流逝感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全身心投入到感知当中，他便无法再细细把握时间每分每秒的变化。
    在哪里？
    最后剩下的实验体在哪里？
    祝施久并不清楚还剩下多少实验体，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原本枯涸的信息素也在一点点恢复过来，最终重新充盈到圆满状态。
    黑暗地宫当中无处不在的尸毒仍然会令他的信息素陷入紊乱，他相信剩下的实验体也遭受着同样的境况。
    信息素紊乱状态下，那剩下的实验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美收敛信息素，一定会有破绽！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再次使用了信息素爆发，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并没有感知到任何实验体的存在。
    换言之，要么剩下的那名实验体在信息素紊乱环境中也有着完美的信息素收敛能力，要么剩下的那名实验体就是一个死人。
    此时此刻，祝施久的信息素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扩散到整个黑暗地宫当中，形成了一张如同蜘蛛网一般，却比蜘蛛网更加细致紧密的信息素网络，捕捉着从流动的气流中传递过来的所有信息素。
    一丝一毫他都没有放过，却依然没有感知到应该有的信息。
    “你的信息素收敛能力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吗？看样子你的战术是跟我耗下去，我承认了，你的确有这样做的资本。”
    在祝施久看来，最后剩下的实验体已经知道自身实力无法与他相当，于是选择了最为明智的一个战术，那就是持久战。
    在完全展开信息素之前，祝施久曾尝试过各种露出破绽的姿势，或坐、或躺、或趴下，结果还是没能吸引到对方出手，可见对方的耐心到底有多充足。
    对方是铁了心要跟他耗到底了。
    祝施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信息素爆发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这一招很消耗体力，在信息素爆发状态下，他的全身机能都会被提升到巅峰状态，同时消耗的热量也会远远超出普通状态，所以在信息素爆发期搜索对方的踪影这件事，祝施久只准备做一次。
    如果这次搜索不到，那就证明下一次也会无功而返，与其白白浪费体力，还不如节省体力跟对方玩一次真正的持久战。
    他同时也可以测试一下，自己这种被199-β强行提升上来的身体在耐力上是否具备正常黑兵级应有的水准。
    第一天，祝施久信息素爆发一次，搜索无果，在地上干坐了一天。
    ……
    第二天，祝施久躺了下来。
    他花了一天时间来整理自己进入黑暗地宫后的所有战斗，包括已经不存在于当前时间线上的战斗经历，他都将其一点点融会贯通，纳入己身，汲取战斗经验，并从各个实验体不同的战斗风格中提取相应的优点。
    除此之外，他还总结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实力。
    他的脑海当中实际上是有参照模板的，那就是身为精英黑兵的荆棘。
    荆棘是他为数不多十分了解实力的精英黑兵，并且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有诸多次交手，当时的祝施久就已经能够通过回档作弊强行打败荆棘，现在回顾那些战斗，再跟他这次黑暗地宫战斗进行对比，他看得更加透彻了。
    他现在的实力，应该比当时的荆棘更强一点。
    也就是说，他妥妥达到了精英黑兵的层次。
    他仔细审视自身的情况，身体素质仅仅只是普通黑兵的水准，但信息素水平却高到连他都觉得十分离谱的程度。
    在注射199-β之前，傅司都并没有告诉他这玩意儿对信息素的提升有如此显著的作用。
    要么是傅司都不知道199-β有这个效果。
    要么是他自己本身很特别，在身体素质达到黑兵级后，信息素出现了爆发式增长。
    说实话，两种可能性都很大，傅司都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学员，他本身都无法自如地掌控信息素，更别说精准知晓199-β化合物对信息素的促进作用了，所以第一种可能性并不小。
    而第二种可能性的基础，是祝施久把信息素跟自己的回档联想到了一起。
    信息素的本质是什么？
    黑兵组织其实到现在对信息素还很懵懂，不过可以明确得出的结论是信息素的存在基础就是“信息”。
    只要生物是活着的，那这个生物就无时无刻在向外散发着活跃的信息，而信息素就是这类信息的集合。
    他，祝施久，这个成年男性，若抛开回档能力不谈，实际就是相当普通的一个人类个体。
    但牵扯到回档后，就不得不多想一点了。
    祝施久有了一个猜想。
    ——既然信息素的本质就是信息，那么由他自身产生的信息素当中，是否同样包含了他无数次回档的信息呢？
    这并非无稽之谈，因为很显然的一件事是，他的脑细胞是记得他所有的回档时间线的。
    换言之，他的记忆系统在生物细胞的构建下，存储着他的回档记忆。这就相当诡异了，明明回档之后身体状态都会回复原有的状态，而人的记忆系统则是由脑细胞构建的，那为什么他能够在连脑细胞都回档了的情况下依然记得回档之前的记忆呢？
    之前由于认知的局限性，祝施久无法很好地给出解释。
    但现在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他的脑细胞，其实在回档前后是有变化的。变化的并非脑细胞物质本身，而是“信息”。
    他的脑细胞在回档之后，依然保留着回档之前的信息。这也就导致了他依然能够记得回档前的记忆。
    有了这个猜测后，祝施久又接着联想。
    那么，除了脑细胞之外的其他细胞呢？
    是否他全身上下几十兆个细胞都包含了回档的信息呢？
    那些被他以为消失在断裂的时间线之外的“不存在”的未来，是否实际上都化作了信息的形式，被他以他的视角存储在了他的身体所有细胞当中？
    在他身体还较为孱弱，无法掌控信息素的时期，这些信息就只是安静地待在他的细胞当中，什么异常都没有。
    而他的身体达到了黑兵级之后，这些信息则是都化作了能被他掌控的信息素，被激发了出来。
    这个猜测令祝施久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如果把人体当做一个储存信息的容器的话，那么他身体内装的信息很显然比那些只有一条命的家伙多得多。
    同时，他脑洞大开，若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解读信息素的话，是否能从他身上读到他无数次回档的记忆？
    以上都是祝施久的猜测，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祝施久也就是在黑暗地宫中的闲暇之际思考一下这个问题罢了。
    不过他想出来的这个解释，却可以完美解释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他却能够在成就黑兵级后拥有如此强大的信息素。
    想要验证他的猜想其实也很简单。
    那就是不断死亡。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那么每一次死亡，他的信息素都会有所增加。
    只要死亡次数够多，他的信息素就会持续增长到一个极其骇人的地步！
    在身体达到黑兵级之前，他是无法进行这项测试的，因为那时的他没有感知信息素的能力，但现在，感知信息素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所以实验有很大的可行性。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祝施久想到这里，精神忽然间有点恍惚。
    他想到了他推测出来的，徐峰的以美洲为诱饵的全球异虫湮灭计划。
    如果有朝一日他自身的信息素增长到可以覆盖全球的地步的话，那么他自然就能够成为全球异虫眼中的顶尖美味，说不定光靠他一个人就能够以一人之躯代替美洲……
    想到一半，祝施久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要是真走到信息素可以覆盖全球的那一天我还没能拯救世界，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豆腐上！”
    ……
    在脑洞大开的思考中，祝施久度过了持久战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