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叔赔着不是送走了医生，季小姑夫妻提着饭进来了。
    季姑丈看向女儿。
    陶夕懵懂的顶着黑眼圈。
    他心里叹了声气，“过来吃饭，我们替你一会。”
    陶夕连忙点头。
    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带来的饭都是她爱吃的。
    陶夕正要开吃呢。
    忽然，一声音响起：“哎呀，怎么这么臭，是不是拉了…”
    是隔壁病床的老爷子拉在床上了。
    臭味熏天的。
    陶夕吃在嘴里的肉忍不住反胃了下，再香也吃不动了，匆匆把东西收起。
    季奶奶眼尖看道，“咋不吃了，这孩子，这么多肉这么浪费的？我们小时候啊，哪有你们这样的条件…”
    季小姑看着女儿的脸，叹气。
    还是季姑丈狠得下心，上前道，“怎么了？”
    陶夕小声道，“没，没胃口…”她目光朝隔壁病床的老人看去。
    季姑丈道，“是觉得人家拉了，嫌有味道，吃不下？”
    陶夕只得点头。
    季姑丈道，“这还只是别人拉，要是你外公拉，你想过怎么办不？”
    陶夕下意识的想说，有护工啊。
    季姑丈平静的道，“不是谁家都请得起护工的，这护工，是你大舅他们四家共同出钱的，倘若只有咱们家，我和你妈的工资是咱们是请不起的。”
    “没有护工，你还吃不下，你哪来的力气照顾病人。”
    陶姑丈把盒饭拿给她，道“是你自己选择要照顾你外公的，把饭和肉都吃了。”
    陶夕震惊的看着爸爸。
    见爸爸严肃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她只得委屈的接过盒饭，红着眼圈一边吃一边呕，最终，好不容易吃了半份，隔壁病床的人拿着纸尿裤路过，她忍不住呕的一声全给吐的干净了。
    “哎呀呀，这孩子…”季奶奶立即说道，“怎么就吐了。”
    季小姑冷淡的看了眼老母亲，没说什么。
    季爷爷没心思管陶夕怎样，他闭着眼哼哼着难受，平躺着实在不得劲，最后忍不住睁开眼，“老小，我腿不舒服…药没效果啊，你问问医生我要多久才能好。”
    季小姑没去喊，只淡淡地道，“伤筋动骨一百天，问医生有什么用。”
    “你就好好休息着就是了。”
    “有什么需要，喊一声。”
    季爷爷立即抱怨道，“早知道不动这手术了，在家多好。”
    季小姑心里冷笑，道“那不是你自己非要手术的吗？”
    本身重男轻女家庭里出来的孩子对父母感情就一般，加上结婚到了市里，心思都在小家庭上，哪还有多少亲情可言，就是维持着面子情而已。
    是，就几兄弟姐妹而言。
    父母对她尚且算好。
    可那些好，都是季小姑自己聪明懂事换来的，她读书得读个好名次，让父母有面子，才能让他们继续给继续读书，名次不好了，换来的是巴掌，她得在家做家务，换得父母在亲戚面前有面子。
    这些需要代价换来的亲情。
    早在时间的磨合里没的七七八八。
    在季小姑的心里，女儿比父母分量可重多了。
    而小夕可以说年纪小不懂事。
    老父亲呢？
    四个孩子都说不能手术了，不听，非要利用孩子的同情心，做这个手术。
    生活节奏全给打乱了。
    对于老父亲利用女儿，季小姑心里对二老的感情，是淡了又淡。
    季小叔倒是说，“忍忍吧，等好转些就好了。”
    季爷爷不吱声了。
    季奶奶在旁边嘟嘟嚷嚷的。
    有父母，小叔在，陶夕心里压力减轻了不少，等八小时一过，老爷子可以进食了，她以为这就好转了……
    结果，季爷爷忽然喊着人不舒服。
    你问他哪里不舒服。
    他一会说腿。
    一会说头晕。
    一会说腰。
    没个定数。
    季奶奶连忙道，“快，快喊医生…”
    陶夕把医生叫来。
    值班的医生一来就道，“又是你们，这一天到晚我来你们病房的次数加起来比巡查所有病房都多……”
    检查一番没发现异常。
    医生道，“老人家年纪大了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你们家属别大惊小怪的。”
    声音里已经有不悦了。
    季小叔道，“谢谢医生。”
    接着对陶夕道，“你别动不动去喊医生。”
    陶夕半张嘴看向外公外婆。
    季奶奶背对着她，没替她说话。
    陶夕忽然有种无力感…
    而下一秒，无力加重。
    因为医生刚走，季爷爷忽然抽搐起来，这次，季小姑去喊的医生，季爷爷立即给送到抢救室去，说是因为颅内压增高导致的抽搐。
    医生下了通知书。
    说可能有风险。
    季奶奶急了，“怎么能有风险呢，不是手术很成功吗？”
    护士道，“手术成功但术后老人本身年纪大了，就会有各种各样的风险的啊，手术的时候不是告知你们了吗？”
    季奶奶道，“没说啊，我们不知道啊。”
    季小姑说道“妈，手术同意书上都写了的。”
    季奶奶立即骂她道，“那你怎么没和我说，就自作主张了啊，你这孩子，要么不回来，一回来你爸就住进医院，以前算命说的没错，你就克父母。”
    陶夕脸变了，“外婆！”
    季小叔也呵斥：“妈，你说的什么话？！小妹，别听她的，她老糊涂了。”
    季奶奶不依不饶的道，“什么我老糊涂，我清醒着呢，你这孩子就是不上心，没良心，在医院照顾你爸，你也只说不上手，我都看在眼里呢，你嫌我们二老麻烦了是不，你大嫂要是在的话，她什么都亲自做，还有你二嫂也比你强…”
    “老四，你去和你大嫂二嫂说，让她们来照顾吧。”
    “我妈没空！别想麻烦我妈！”
    接到电话赶到的季雯一来就听到了奶奶的话，立即凶巴巴的回道，“再说了，我家已经出了我弟了，我爸也来看，我妈来做什么？！”
    “你平日不是最嫌我妈的了吗？处处都是你家老二好谁谁好，这会知道我妈好啦，晚啦！”
    季奶奶否认道，“我什么时候嫌过啦！”
    季里打了招呼问小叔，“爷爷情况咋样？”
    对于季奶奶说要让自己妈妈来，他直接不给予回应。
    不回应的意思，也是拒绝的意思。
    门都没，不对，是窗户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