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恭敬到底有几分真心,姜姝砚觉得是一分都没有。
虽然幕后之人是赵司衔,但院判帮他成事,不过是一丘之貉而已,各求所需。
受伤害的都是别人。
半盏茶后,姜姝砚从院判书房出来,回到太医院做活。
与她住一间院子里的梦荷前来问她,问她行宫好玩吗?
姜姝砚摇头,垂着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很累,比在宫里累多了。”
“那你至少出宫了一趟,我都忘记了宫外是什么样子呢!”梦荷羡慕又惆怅。
“会有机会的。”姜姝砚安慰她。
梦荷又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角落里,小声道:“你去行宫不过一日多得功夫,杜太医收了另一个女的当医童,好几个姐妹都想去找院判,为你鸣不平呢!”
姜姝砚有些感慨,但到底是心酸却又无可奈何。
她反握住梦荷的手,“心意我领了,让姐妹们别去了,杜太医有自己的考量,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梦荷嗔了她一眼,笑着打趣,“也就你想的开,幸好院判给了你补偿,否则气死了。”
姜姝砚垂下眸子,笑了笑,没有说话。
晚间下值的时候,姜姝砚特意等着梦荷一起回西巷。
两人边走边说话,姜姝砚故意把话题往住处上带。
“我现在觉得我那儿的住,有些远了,不好上值,想还是搬回来。”
梦荷连忙劝她,“你可别啊!能有自己的院子可好太多了,我都可羡慕你了。”
姜姝砚讪讪然的扶额,还在想怎么跟她说。
这边梦荷又十分惋惜,“不过你想回来,也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
“今晚上有个医女要搬来,和我同住,我们院子里面的房间就住满了。”
姜姝砚僵硬的笑了笑,“那真是太可惜了。”
去司膳房用了晚膳才回到住所,岁兰也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等着她。
“姜姐姐,你用过晚膳了吗?”岁兰到院门口来迎接她。
“用过了,你呢?”
“我也用过了。”
姜姝砚牵着她往屋里面走,“要下值的时候你去哪儿了,用膳都没找到你。”
岁兰低着头,神色显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一会,姜姝砚都没等到她开口,侧头便看见她这副神情,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也没为难她,淡淡地道:“是璟王的人来过了?”
岁兰一愣,抬眸看着姜姝砚点了点头,“殿下派人给奴婢送来了一叠宣纸,让奴婢交给姐姐 说姐姐知道是做什么的。”
姜姝砚心里明了,在王府没抄完的书,赵司衔送到宫里来了。
“我知道了,你交给我吧!”
“给你放在房间里面了。”岁兰如实道。
姜姝砚推门走进房间,入眼便看到圆桌上放着的笔墨纸砚。
姜姝砚将其拿过放在一旁的书桌上,将东西一一摆好。
岁兰转身去到小厨房引火烧些热水,等会儿好洗漱沐浴。
第二日上值的时候,大伙又说起行宫避暑的事情。
今年夏天热,行宫避暑大概要提前几日,陛下携后妃要在行宫避暑一个半月左右。
这次随驾出行的太医院的名册还未出来,大伙此时讨论,都盼望着自己能在名册内。
姜姝砚神色淡淡地捻着手中的草药,并未参与到她们的谈话中。
但心中却十分忐忑,依着赵司衔的性子,若是他去的话,恐怕一定会让她跟着去的。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想……
岁兰在一旁帮着她递草药,见她面色凝重,小声询问,“姜姐姐,这次行宫避暑,你好像不感兴趣……”
姜姝砚停下动作,“嗯,我不想去,到时候身上不舒服,去了也只浪费名额,不如让她们去吧!”
她故意这样说的,岁兰是赵司衔的人,应该会将这话传给他的。
姜姝砚猜的不错,这话当天晚上岁兰就传了出去。
第二日赵司衔收到消息的时候,待在原地冷笑了一声,一下就猜到这话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吩咐中间传话的人给她回话,让她少管闲事,他自有考量。
岁兰知道自己被姜姝砚利用了,但她不恼,也愿意被姜姝砚利用。
因为她知道只有留在姜姝砚身边,才能过的很好。
在太医院分拣焚烧药渣的活又苦又累,现在与之前相比,可好多了。
没过两日,太医院行宫随行的名单出来了,太医院太医随行七名,随行医女医童二十名。
姜姝砚没在名单上,但岁兰却在名单上。
不止姜姝砚感到狐疑,就连岁兰都非常疑惑。
一直到晚上用完晚膳回到院子的时候,姜姝砚都还没想明白。
洗漱完后,姜姝砚穿着一身藕粉色的中衣坐在书桌后抄写古籍。
刚写了没几个字,房门被敲响,“笃笃……”
姜姝砚以为是岁兰,头也未抬,“进来吧!”
屋内人影一点点移到桌上宣纸上时,姜姝砚才发现不对劲。
抬头一看,来人根本不是岁兰,而是赵司衔。
姜姝砚来不及震惊,放下笔起身行礼,“奴婢参见殿下。”
赵司衔今日穿着一身墨色金丝云纹对襟广袖长袍,墨发金冠,双眸深邃,俊美无涛。
“起来吧!”赵司衔走到书桌后坐下,指尖拿起桌上的宣纸翻看。
刚准备说话,赵司衔率先道:“到本王面前来。”
姜姝砚踌躇片刻,走到书桌后,跪坐在赵司衔旁边。
赵司衔依旧翻着桌上的宣纸,毫不吝啬的夸奖,“写得不错,本王很满意。”
“谢殿下夸奖。”
“你让岁兰给本王带的话,本王知道了。”
姜姝砚怔住,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里还没来得及高兴。
赵司衔又接着道:“但是本王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
不同意她不去!?
姜姝浑身僵住,胸口紧缩,失望和沮丧交织。
忍着心里的委屈,不甘心的请求,“奴婢想留在宫里,请殿下成全。”
赵司衔眼眸一眯,脸上泛着冷意,掌心将摊开的宣纸重重合上。
侧头看向姜姝砚,眸中带怒,“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