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什么东西。”
苍舒澜闻言额头青筋凸起,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两人一时僵持。
他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被这个家伙控制住了。
“呵!你就不是个东西。”
萧城暮当胸一脚,直接把苍舒澜踹飞出去,看着人重重地撞在树上,他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还嘴道。
秦慈看了一眼时间,快步上前站在了两人中间。
这两个人的体力和耐力上限根本不一样,萧城暮已经受伤了,刚才可以短暂的借着爆发力反攻,但也只是一时。
她看着萧城暮有些狼狈的样子,这个笨蛋,真的不要命了吗?
苍舒澜嘴里的血腥味让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他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面对着自己而站的颂娅。
秦慈平静的说着,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弯刀,抬眸看着苍舒澜说:
“我来吧。顺便,告个别。”
“嗯?”
苍舒澜歪着头盯着颂娅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波澜,但对这个提议非常满意,左右自己的人这么多都在这里,他们警方的支援一时半刻也到不了。
左右,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他打了个手势,林子里五六个人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萧城暮,此时乌云蔽日,抬眼是盘旋的巨大战斗机。
上面的巨蟒标志仿佛此时正吐着信子从高空俯视着萧城暮。
萧城暮紧紧抓着自己颤抖的右手,他从来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条绝路,但他就是想和苍舒澜斗一斗,输了左右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
他看着面前的秦慈,所有的话哽咽在喉间,竟一时连话都说不出。
“第一次一起出现场的时候,你就这么不惜命。”
秦慈平静地低声开口。
萧城暮脑海中想到那个动不动就发呆的小丫头,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当时牌子掉下来,把你砸成个傻子,就不会那么不乖了。”
秦慈余光看着苍舒澜走远,她往萧城暮眼前走了两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苍舒澜说的没有错,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最喜欢的那一个。
即便自己那个时候没有推开他,那块牌子,也砸不到他身上。
萧城暮哽咽着,抬起因为脱力不停颤抖的手,温柔地触碰了她脖颈上的淤青,眼泪汹涌的夺眶而出。
“其实,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但是看在我们还有一张结婚证的份上,让你下去也做个明白鬼。”
秦慈的身体几不可闻地因为他的触碰颤栗,她移开目光脚步往远处移动了几步。
闪电撕开了昏暗的天空,大雨混着雷声倾盆而下。
秦慈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说:
“我就是个骗子,我从小就知道,我要骗过所有人才能活下去。我的眼里,只有活着,我只会做利于我自己的事情。
所谓的信仰,根本没有。我很早就有记忆了,早到我知道养我的那个泰国人不过就是给我口吃的让我活着。
你知道那种,卑微的不如牲口的日子吗?
你知道,被当做实验室小白鼠的感觉吗?
我知道。”
她不敢看着萧城暮的眼睛,侧身对着他,缓缓地用中文陈述。
暴雨倾泻,仿佛天漏了一般,萧城暮脸上一时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想起顾小沐的话,怔怔地看着秦慈。
“你妈妈来救我的时候,我毁了那个让我生不如死的地方,后来我给警方发信号是因为我知道苍舒澜只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感兴趣。
我只是再利用这个身份罢了。因为我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我就已经用尽全力在挣扎了。像你这种衣食无忧的大少爷,永远不会明白。
所以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感情。甚至非常讨厌你。
你,只不过是你的身份,可以保我短暂的安宁。
当你做不到的时候,我就会舍弃你,就像现在。
这一局,是我骗了所有人,而已。”
秦慈说完闭上眼睛,几秒之间,转身冷眸对上了萧城暮的眼睛继续说,
“我的路,从始至终,都只能我一个人走。”
“秦慈,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萧城暮被秦慈说的话撞击着身体的每一寸,他知道秦慈觉得他们走不了了,秦慈在拖延时间,她在想办法创造活着的机会。
“你脚下的湄河分开了两个国家,你记住,永远不要跨过这条河。
我,从来不属于任何地方。
秦阿妈给我的,都还你了,现在命也还给你。
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秦慈。”
秦慈盯着萧城暮,目光却再也不能平静,秦慈可以死,萧城暮必须活。
她看着萧城暮站在一个陡坡上,她耳边听到了异响,风雨交加。
她也只能赌最后一次,她只有这一条命。
萧城暮身体前倾,秦慈的话砸的他晕头转向,心脏不自觉抽紧,他好像知道秦慈要做什么了。
秦慈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萧城暮就看着秦慈动作利落地掏出枪,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已经被子弹贯穿,整个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往后倒。
视线里的画面却让他整个人都被恐惧淹没。
苍舒澜听到枪声回头的一瞬间,看着萧城暮倒下,仅转瞬之间,另一声枪响接踵而至。
灼光瞳孔放大,没来的及反应,他看着子弹几乎穿过了秦慈的心脏位置。
“颂娅!”
苍舒澜下意识脱口而出,几乎瞬间就到了刚刚秦慈站着的地方,只是此时秦慈已经落入了冰冷的湄河中。
“澜哥,里面的兄弟被偷袭了,刚刚去检查了来的应该是华国王牌特种部队,御龙。”
灼光感觉到了异动,赶紧报告道。
他们现在应该紧急撤退了,来之前澜哥说了不能起正面冲突。
“医疗队立刻到河对岸,所有人立刻撤回基地。”
苍舒澜说完直接丢了身上的装备跳进了河里。
“澜哥!”
灼光没有想到苍舒澜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跳了下去,他赶紧按照吩咐做事。
咕噜噜
秦慈感觉自己瞬间被湄河冰冷的水淹没,她躺在冰冷的河水里,手中的枪也离开了自己的控制,她甚至能看到胸口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河水。
也许很快就会引来食人鱼鱼群。
‘噗通’
秦慈模糊的视线看着熟悉的身影游向自己,她感觉自己应该是笑了。
萧城暮躺在草丛里动弹不得,自己的肋骨应该是断了,嘴里不断地漾出血,他就这样看着昏暗的天空,疼的几乎窒息。
秦慈说的告别,竟然是这么惨烈的一场……告白。
他眼前渐渐模糊了,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身下的枯草,那么冰冷的河水……秦慈……
“萧城暮!”
素子安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萧城暮,除了林子里抓到的人,这里刚刚的人早就四散不见了,他把萧城暮送上医疗担架,看着平静无波的湄河。
暴雨中,河对岸明显有个医疗队就位了。
秦慈去哪了?是谁打伤了萧城暮?
难道……
“立刻调水下搜救队。”
素子安低声说着,看着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猛禽,给同事打了个手势。
他握着枪的手,也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自己还是来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