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用饭的时候,趁着大家都在,宋芫便将林县令的话带到。
陈堂主陈堂主手中的筷子悬在半空,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钟会也露出愕然之色:“你今日去见过林县令了?”
宋芫点点头:“昂。”
鹰哥倒是没多大反应,而是关切道:“你怎么又上县衙了?难不成段老贼还去找你麻烦了?”
“没有没有。”宋芫忙道,“下午在书坊,偶然碰上了林少爷,他听闻舍弟还在念书,便说家里还有以前读过的书,让我拿回去。”
“我就随他回去,接着就在他家中遇上的县令大人。”
宋芫言简意赅地将经过说了遍,除了他大言不惭说的那番话外。
听罢,钟会几人略有思索,却没再说什么,更没有对他认识林少爷的事表示好奇。
用过饭后,宋芫回屋里休息。
刚到门口,就发现地上放着个竹篮子。
天黑看不太清路,他差点一脚踢上去了。
是谁这么没公德心,把东西丢他房门口了。
宋芫暗骂一句,提起竹篮看了眼,里面竟装了几十个鸡蛋。
奇怪了,到底谁丢了鸡蛋。
他叫住路过的沈曜:“沈堂主,刚才有谁来过?”
沈曜回想了下:“刚刚啊,好像是瘦猴来过,我看到他还提着个篮子。”
再一瞥宋芫手上,他道:“对,就是你手上提着的。”
他好奇地看了过来:“他给你送什么了,哟,是鸡蛋啊。”
宋芫不太相信是瘦猴送他的:“可能是他落下的吧。”
“你哪里捡到的。”沈曜问。
宋芫指着脚下说:“就在这门口。”
沈曜斩钉截铁道:“那肯定是送你的,你就收下吧。”
“怎么会?”宋芫仍是不敢相信,瘦猴那爱贪小便宜的人,居然会给他送东西来。
沈曜反问:“怎么不会?你昨晚不是还给他送了二两银子吗。”
宋芫挠头:“可那不是我拿出来的银子。”
“要不是你,天霸帮那群狗日的,哪能那么好心赔药钱。”沈曜说。
他继续劝说道:“就一篮子鸡蛋而已,又不值几个钱,你若不收下,瘦猴那倔脾气下次还会给你送。”
听他说的有几分在理,宋芫没再推拒:“那我便收下了。”
这一晚真是出乎意料,他的茶叶没送出去,回来却收到一篮子鸡蛋的谢礼。
洗漱完躺在床上,宋芫没急着睡,意识进入空间,打开冰箱,把今日份的苹果拿出来。
明天还能再刷新一个苹果,加起来就有两个。
一份茶叶,再加两个苹果,好像还是略显单薄了些,还能送点什么呢。
他想到下午买的糕点,不过味道一般,像林逸风这种锦衣玉食长大的,估计会看不上。
他扫视了下厨房,视线落在烤箱上。
要不就做点小饼干呗,他也好久没做了。
就决定是你了。
做饼干要用到黄油、白砂糖、鸡蛋、牛奶、还有低筋面粉。
宋芫把面粉翻出来,用温水和开。
就当他在厨房揉着面时,外面夜色如墨,外界漆黑一片,唯有几缕烛光零星闪烁。
一道黑影蹑手蹑脚地自巷子口走出,站在一处墙角下,探头张望。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事情都办妥了?”
黑影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高瘦男子走到他身后。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巴豆倒进水缸里了。”黑影压低声音说道。
说话之人,正是李千。
而与他接头的高瘦男子,自然便是刘文修。
刘文修半信半疑地问:“没被人发现吧?”
李千语气轻松道:“你放心,我表哥给的钥匙,我趁他们吃饭的时候,悄悄开门进去的。”
他又说:“银子呢?说好的,事成之后再给10两。”
刘文修还是不放心,“你确定都放进水里了?”
“你想反悔?我冒这么大险帮你,你要是敢耍赖,我就直接把这事告诉鹰哥!”李千狠狠道。
听到他的威胁,刘文修却嘲讽地笑了:“你倒是去说啊,鹰哥最痛恨叛徒了。”
李千不以为然:“你不也是叛徒,现在还不是在天霸帮混得风生水起。”
被戳到痛处,刘文修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从怀里掏出10两银子,扔给李千:“给你!”
李千收了银子,又问:“你还要方子吗?”
刘文修质疑道:“你刚进去没多久,他们难道不会防着你?”
“刚进去又如何,我表哥在帮会混了十几年,鹰哥绝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李千嘿嘿笑道。
“那你把方子给我。”刘文修道,声音中满是急切。
段洪限他两日之内拿到方子,他找了很多人,使出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可他们始终都不肯透露方子。
事到如今,他已经是无路可走了。
李千伸出三根手指,漫天要价道:“我要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刘文修脱口而出。
他早知对方贪婪,却没料到如此离谱,竟直接索要三十两。
他气得几欲吐血。
他在灭霸帮帮忙卖酒水,每次都偷偷昧下几百文钱,怕钟会发现,都不敢做的太明显,几年下来,才弄了六、七十两银子而已。
刚才给了二十两,又要掏出三十两,几乎掏空了他的全部积蓄。
李千说:“等到明日东窗事发,沈曜定然会查到我头上,万一被他们逮住,我还能有命在?今晚我拿了银子得赶快跑路。”
他再次催促道:“你到底要不要?”
刘文修咬咬牙:“要,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银子。”
话罢,他步履匆忙地离开了。
直至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小巷子中又走出一人。
李千一改刚才嚣张的模样,低眉顺眼说:“副帮主,我已按您的吩咐说了,他现在就回去取银子。”
钟会望着刘文修离去的方向,淡淡“嗯”了一声。
一刻钟后,刘文修带着三十两银子回来。
“方子呢?”
李千掏出一张纸条:“方子就写在纸上。”
刘文修接过纸条,但因天色太黑看不清,便将方子收起。
“你随我来。”
寻到一处亮堂的地方,他再次打开纸条,仔细查看,只见上面写着豆皮、腐竹、霉豆腐的方子。
大致都不差。
见刘文修并没有怀疑方子是假的。
李千心里松了口气,嘴上不耐烦道:“都看过了吧,快把银子给我。”
刘文修给了银子,二人随后分头离去。
李千摸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子,东张西望了下,见没人跟着他心中窃喜,就想逃跑,刚一转身便被逮个正着。
沈曜按着他的肩膀,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想往哪儿去啊。”
李千心虚不已:“沈堂主,我没想跑啊。”
“银子呢?”沈曜懒得戳穿他,直接伸手要钱。
李千极不情愿地掏出银子,交给了沈曜。
他陪着笑道:“一共五十两,都在这儿了。”
沈曜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随后摆了摆手:“滚吧。”
“我这就滚,这就滚。”李千屁滚尿流地跑远。
下午,在其他人都被请出正厅后,李千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正吓得腿软。
就听钟会说,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要他按照吩咐,将刘文修叫出来,然后把方子卖给他。
事成之后,便可饶他一命。
李千哪敢说不,急忙答应下来,然后就有了今晚这出戏。
不管如何命是保住了,他回到家中连忙收拾包袱,趁夜逃了。
一是怕钟会突然反悔,二则是他今晚做的事,明摆着得罪了天霸帮,指不定哪天就被找上麻烦,还是赶紧逃吧。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虫鸣声声入耳。
二林坐在窗前,正捧着一本书默读。
油灯昏暗,看得久了眼睛疲倦,他放下书本,忍不住揉了下眼睛,这时听见身后脚步声起。
他头也不回道:“怎么还不睡?”
二丫往窗外看了看,又失望地收回目光,撅起小嘴说:“丫丫不肯睡觉,吵着要出来玩。”
丫丫还在“咿咿呀呀”说着话。
“我来哄她吧,”二林走来,抱过小家伙,“你把羊奶端出来,给她吃一碗,不然半夜又要饿醒了。”
二丫进屋,从瓦罐里盛出一碗羊奶,一直用小火炉温着,羊奶还有些烫嘴,得放凉一些才能喝。
她端着羊奶出来,装作不经意道:“大哥今晚又不回来了吗?”
二林说:“这么晚了,应该不回来了,他走之前有说,最迟明天回来。”
“哦。”二丫抿了抿嘴巴。
等喂丫丫喝完奶,二林把她哄睡了,才小声说:“你也快进屋睡吧,等会阿牛哥便要过来了,记得把门关好了。”
“我知道了。”二丫抱过丫丫,转身进了屋,把门关上。
没过多久,阿牛就来了,仔细把院子门关上,进屋见二林还在看书。
他说:“都这么晚了,别看了,仔细看坏眼睛。”
二林合上书本:“我不看了。”
两人并躺在床上,相继睡去。
夜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