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芫面露惊愕之色:“婶,有什么事您直说便是,用‘求’这个字太折煞我了。”
“就是阿牛。”牛婶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把黄员外一家搬走的消息告诉了他。打那以后,他又开始魂不守舍。”
想到昨日阿牛那颓丧的样子,宋芫也早有猜测,所以并不觉得意外。
他没有打断牛婶的话。
牛婶说:“我本想,他伤心个几日就好了。”
“可昨儿他干活时,没留心把手给切伤了,要不是他反应过来,整个手指头都要切断了。
说到这,牛婶脸上露出几分难受。
她继续说:“阿牛性子闷,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平日里就跟你比较要好。你若是有空闲,就跟他说说话,开解下他。”
原来是这个事。
宋芫唏嘘不已。
一向精明能干的牛婶,此时也不过是为儿担忧的普通老母亲。
他点点头:“婶,我知道了,我晚点再找他聊聊。”
“哎哎。”牛婶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
宋芫捂住胸口,故作伤心道:“婶子说这话就客气了,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今日我还要请您帮忙做饭,难道我也要跟婶子如此客气吗?”
这一番话,听的牛婶心里十分熨帖。
人常说,远亲不如近邻。
她跟宋家几十年邻居,以前婉娘还在那会儿,她们俩处得跟亲姐妹似的。
她也曾经是真把宋家小子,当成亲侄子看待。
可自老宋没了,婉娘也病了后,那混账东西竟也不回来看一眼,着实寒了牛婶的心,所以才一直没给宋芫好脸色看。
但如今,看到宋芫不仅能够独当一面,支撑起整个家庭重担,还能照料家中的幼弟幼妹,牛婶是既欣慰,又不免有些伤感。
可惜婉娘没能亲眼看到小宋娶媳妇。
唉。
宋芫自然不知牛婶此时的内心话,他从牛家出来,特地绕去新屋转了转,有石头盯着,他也放心,看过两眼,就回去了。
腊肉还在熏着,宋芫掀开草帘子,顺手往里面丢了些橘子皮。
家里的活都让暗七抢着干完了,宋芫闲得没事,便进屋,拎出半袋晒干的花生,叫暗七过来,帮忙剥花生。
暗七边剥边吃:“宋哥,这花生吃起来奶香奶香的。”
宋芫说:“你先剥,别光顾着吃,晚上再给你拿些带走。”
连吃带拿的,那多不好意思。
暗七捂着嘴巴小声说:“您可别告诉主子。”
宋芫也悄悄的:“放心吧,我不告诉他。”
不过说到舒长钰,宋芫心头有些闷闷的:“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暗七斟酌着开口:“主子去了余州。”
余州?
宋芫想了下余州的位置,随即皱了皱眉。
他们大晋有三十个州,这州,就相当于省。
而每个州下面,有若干府城,府城就等同于市。
他们所在的松州,在中原位置,而余州则在更远的南方。
这些知识,都是宋芫从小说里总结出来的。
他看小说时,也不光只看剧情,里面出现过的风土地貌,他都有记下来,以防日后能用上。
所以,再看一遍原着还是有点用的,这不就用上了?
宋芫问道:“他去那么远做什么?”
暗七抬手挡了挡脸:“宋哥,这不能说。”
宋芫无语:“行了,不为难你了。”
屋内,宋争渡在教宋晚舟学新字。
一段时间的坚持到底没白费,宋晚舟写的字,终于从狗爬的状态,变成了勉强能站立。
宋晚舟放下兔毫笔,皱着小脸说:“哥,我还是觉得读书太难了。”
宋争渡双手背在身后:“大哥让我教你习字,也不是指望你以后考科举,而是希望你多读书,明事理。”
宋晚舟振振有词说:“可书里有些道理也不一定全对啊。”
“书里说,‘人之初性本善’。”
“依我看,有的人是天生坏胚子,怎么可能会变好。”
宋争渡蓦地一怔,余光掠过门口,青年的身影在逆光中显得朦胧不清,宛如一幅被光影模糊的画。
他微微垂目,缓缓道:“如果你认为没道理,那不看也罢,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活着,不必太过在意真假。”
宋晚舟听得懵懵懂懂。
这时,屋外传来宋芫惊喜的声音:“诶,你们怎么都跑出来了?”
宋争渡抬起头,只见几只小奶猫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
“是小猫猫会走路了?!”宋晚舟也跑过去看小奶猫们。
宋芫蹲下来,伸手挨个摸了摸小奶猫,胎毛暖绒绒的,手感极好。
“既然在咱这安家了,那就给你们都取个名字吧。”
暗七在一旁建议说:“我看不如叫花生、芝麻、核桃、瓜子和杏仁。”
好家伙,五仁月饼都给你凑齐了。
你个吃货。
宋芫说:“不好,它们娘亲叫大花,那它们就是……”
他抬手数过去,嘴里说道:“一花、二花、三花、四花、五花。”
宋晚舟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可是大哥,小猫猫长得都一样呀,你怎么认出来它们谁是一花?”
宋芫道:“这好办,你针线篮不是有五彩绳吗,给它们爪爪绑上绳子,不就能认出来了。”
“好诶,我这就去拿五彩绳。”宋晚舟脚步轻快地进了里屋。
接下来,大家伙围着小奶猫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直到大花回来,将小奶猫们一只只叼回了窝里。
将花生米剥好后,直接下油锅炸一遍,炸过的花生米又香又脆,沥干油,最后再撒点盐巴,就着小酒一吃,甭提有多美了。
晚上简单吃过饭,宋芫说:“二林,你今晚还是在家住一晚罢,明儿早上再送你过去私塾。”
宋争渡道:“便听大哥的。”
宋芫道:“行了,你们都回屋里歇着,我找阿牛过来说说话。”
他指了指宋晚舟:“都别偷听啊。”
“哼,我才不会偷听呢。”宋晚舟摇着银镯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地跑回去里屋。
“丫丫,我吃完饭了,我们来玩捉迷藏~”
“那大哥,我也回屋了。”宋争渡起身说道。
至于暗七,干完活后,晚饭都没吃,只提了一袋花生,就匆匆走了。
宋芫把阿牛叫到自家里。
干了一天木工活,阿牛脸色显得有些疲惫,他勉强打起精神来:“宋大哥,你找我来,是有啥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