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心不在焉地擦拭着潮湿的头发,从耳房出来。
门外随即传来仆人的通报,舒长钰因事外出,嘱咐宋芫先行休息。
他闻言,心中微微一松。
此时屋内烧起了炭盆,他坐在炭盆旁,顺便烘烤着发丝。
他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至腰际,要梳理起来颇费些功夫。
宋芫叹了口气,拿起木梳,开始梳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炭火噼啪作响,室内温暖如春,他听到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
锣梆敲出一慢两快。
“咚!——咚!咚!”
那就是将近子时了,而舒长钰还未回来,他不免有些担忧。
待发丝半干,宋芫便准备睡下。
床上铺着柔软的丝绸被褥,摸着温暖细腻,让人一躺下就有种陷入云端的感觉。
宋芫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被褥的柔软,鼻尖捕捉到一抹淡淡的香,很是冷冽,是和舒长钰身上一模一样的气息。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他不知不觉中沉入了梦乡。
梦境中,他终于迎娶了舒长钰,炮竹声声,锣鼓喧天,喜庆的气氛弥漫四周。
他牵着舒长钰的手,跨过门槛,笑得一脸幸福。
红灯笼高挂,喜字贴满墙,亲朋好友的笑声和祝福声在耳边回荡。
宋芫看着身边的舒长钰,只见他身着一袭红嫁衣,头戴凤冠,面若桃花,美得不可方物。
洞房内布置得温馨喜庆,红烛摇曳,映照出两人的身影。
宋芫牵起舒长钰的手,深情地凝视着他:“长钰,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夫妻。”
“我将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爱护你。”
舒长钰脸上又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语气却阴沉得令人心悸:“记住你的话,若你敢反悔,我便打断你的腿,将你锁起来。”
梦中,宋芫察觉到他危险的语气,心头骤然一跳。
“咱们先洞房吧。”他伸手去解开舒长钰的衣领,心情紧张激动,一件件褪去舒长钰的衣物。
直到,当他看见舒长钰平坦的胸膛时,宋芫心里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声音颤抖着:“你……你怎么会是男的!”
舒长钰眉眼轻挑,漫不经心间又薄凉:“我一直都是男的。”
宋芫仍拒绝相信,他红着眼眶,情绪崩溃道:“你不是女主吗?!你怎么可能是男的!”
“这一定是骗我的!”
“我不相信!”
舒长钰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想反悔?”
随着一声剑鸣,长剑出鞘,冰冷的剑刃抵在宋芫的脖子上。
“你敢反悔,我就杀了你!”
宋芫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自己仍处在舒长钰的房间内,炭盆里的火已经熄灭,四周一片寂静。
“还好只是梦。”
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心脏狂跳不已。
宋芫深吸了几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
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让他难以平静。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推开半阖的窗扉。
寒冷的空气流入屋内,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梦境的余波仍在心头回荡,一股胆寒的冷意从脚底升起。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心中的不安却难以消散。
天色微明,宋芫在朦胧的晨光中闭目养神,始终未能入睡。
屋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他警觉地瞬间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听到了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是门扉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抬头望去,舒长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着一袭黑衣,带着清晨的微凉寒气,慢腾腾走到床边。
“舒长钰。”宋芫坐起身。
舒长钰嗓音一如既往的微沉:“嗯?”
宋芫盯着他的脸,表情严肃问道:“你上哪去了?”
舒长钰风轻云淡道:“家里又进耗子了,去逮耗子。”
晨光透过窗户,屋内依旧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宋芫的目光投向了舒长钰,此时他没有戴围巾,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他微微眯起眼睛,却依旧难以看清那细微的轮廓。
“还睡吗?”舒长钰问他。
“不了。”宋芫起身,随手披上外衣。
简单洗漱过后,他们坐在正厅用早饭。
此时,舒长钰已换上了一袭白衣,脖子上围着那条围巾。
不过他的胃口不佳,只用半碗稀饭,便放下筷子。
他羽睫低垂,眼底是淡淡的青黑色,眉眼间显露着困倦。
宋芫同样没有太多的食欲,由于心事重重,他整个早晨都沉默寡言。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舒长钰随意搭在桌面的手上。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伸手过去,握住了那只手,捏着舒长钰的手指比量。
当两只手紧紧贴合时,宋芫这才惊讶地发现,舒长钰的手竟然比自己还要大一些,手指修长且指节分明。
这一点都不像姑娘家的手。
宋芫的心重重地一沉。
是他多想了吗?
还是他一直以来太信任原着,才忽略这么多细节。
再望着舒长钰困倦的模样,又想到他一整晚没睡,宋芫只能暂时按下心里的疑虑,劝舒长钰先去歇息。
他从宅邸出来,先去了灭霸帮。
见了宋芫,鹰哥的大嗓门嚷道:“芫弟,昨儿咋样?那姑娘答应你了吗?”
宋芫点头,露出些许微笑:“他答应了。”
边说,他边掏出一袋铜钱:“请兄弟们喝茶吃酒,昨晚辛苦大家了。”
沈堂主爽快地收下银子:“得,也让他们这群小子乐呵乐呵一下。”
“小宋,先恭喜你了。”陈堂主拱手笑道。
宋芫认真道:“感谢诸位的帮忙,我在此先谢过大家。待日子定下来后,还请大家多多帮忙。”
鹰哥挥了挥手:“芫弟,你就甭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的喜事就是我们的喜事。”
“对,到时候咱们灭霸帮要好好热闹一番。”陈堂主也附和道。
话说回昨晚热闹的场景,陈堂主留守在帮会没去,于是他好奇地问:“你们有没有见到那姑娘,长得如何?”
“距离太远,看不清晰,只隐约看到一个身影。”钟会呷口茶,无意间说了句,“不过那姑娘倒是高挑,竟比一般男子还要高出不少。”
听到这句话,宋芫嘴边的笑微微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