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芫的眼皮越来越沉。
但他的大脑却不肯放过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从他们最初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都在宋芫的脑海中反复播放。
这时,他才骤然想起,在他们第二次见面,舒长钰便明确说过,不要叫他舒姑娘。
宋芫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无声苦笑,他是有多迟钝,才一直没反应过来。
然而,现在说这些都已经迟了。
宋芫紧闭着眼睛,不愿再深想下去。
答案宛如薛定谔的猫,藏匿在未开启的盒子中。
只有他打开盖子的那一刻,答案才会揭晓。
问题就在于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真相。
将睡未睡间,宋芫感觉被子里空气变得稀薄,便下意识将被子拉下,露出嘴巴呼吸。
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忽然温暖柔软的触感覆在他唇上,湿滑的软物轻轻滑过他的唇齿。
宋芫的意识从模糊中渐渐清醒,他倏然睁开眼,便见舒长钰那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
“舒长钰你、”
又发什么疯!
舒长钰吻住他的唇,细致地舔弄着,发出轻微的水渍声。
在安静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宋芫抬手去推他的肩膀,他的手刚伸出,就被舒长钰抓住,按在头顶上。
舒长钰的吻又重又深,仿佛要将宋芫整个人吞没。
宋芫浑身僵硬,不回应不动弹,像是一座雕塑,无声表达着他的抗拒。
这时,舒长钰结束这个深吻,在他耳边低声喘息:“芫芫,我想要你。”
宋芫终于有了反应,他掀了掀眼皮:“滚!”
舒长钰的唇渐渐往下,宋芫声音沙哑地开口:“舒长钰,如果不想我厌恶你,就别碰我。”
舒长钰不甘心地停下,回到他唇上狠狠嘬了两口,又去勾着他的舌尖。
宋芫恨恨地瞪着舒长钰,尖锐的牙齿一咬,浓郁血腥味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
舒长钰微微皱眉,但并没有退出。
相反,他更加用力地将宋芫抱紧,那力道之重,仿佛要将宋芫揉碎融入他的身体里。
舒长钰的唇瓣上,鲜血开始慢慢渗出,染红了两人的嘴唇。
宋芫抬手擦着嘴角的血沫,气狠狠地说:“疯子。”
舒长钰微微一笑,带血的嘴角勾起来, 妖异邪气。
“芫芫,你要是敢离开我,我才是真的会发疯。”
宋芫讥讽地笑了笑:“你就是仗着我心软,才如此肆无忌惮。”
他看向眼神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愤怒,也有痛苦,更有一丝悲哀。
“芫芫,别这么看我。”舒长钰心脏像是被狠攫了一下,他抬手捂着宋芫的眼睛。
沉默半晌,宋芫嗓音微哑道:“舒长钰,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暂时别见面。”
舒长钰语气阴沉:“不行,我不答应。”
宋芫拉下他的手,定定看着他:“你若是不答应,我们便分手。”
舒长钰握着宋芫的手腕愈发用力,他眉眼里凝着戾气。
“随便你想杀了我还是打断我的腿,反正大不了再死一次。”
听到这句话,舒长钰心脏像是被攥住难以呼吸,攥紧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拉起宋芫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然后说:“好。”
“芫芫,我给你时间。”
“别让我等太久。”
天蒙蒙亮时,寺庙的钟声响起,舒长钰离开了寮房。
宋芫抱着膝盖,脸埋进手臂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
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理清自己的感情。
接下来,宋芫在寺庙住了两日,日子过得平静简单。
每天清晨,他随着僧人们一同起床,参与早课的诵经。
午后,他会在寺庙的后山里静坐,看着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
接着闭上眼睛,让心灵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
偶尔他也会跟明镜大师一起探讨佛法,虽然宋芫是个半吊子,但明镜大师总是以平和的态度对待他,耐心地解答他的每一个疑问。
“佛法深奥,非一朝一夕能领悟。”明镜微笑着说,“但只要心诚,便能逐渐感受到其中的真义。”
晚上,他常常独自一人在佛堂前点燃香烛,对着佛像默默祈祷。
希望佛祖保佑他家宋争渡顺利通过县试,宋晚舟跟丫丫健康长大。
保佑……
舒长钰。
在念到舒长钰的名字时,宋芫心情依旧复杂。
这两日的静修,让宋芫的心灵得到了一些舒缓。
直到这天,他在香客口中听说官府抓了一群人贩子。
“抓的好啊!”其他香客们拍掌称快。
一香客咬牙切齿道:“这群该死的人贩子,我娘家侄子就是元宵节看灯会被人贩子拐走的。”
“我那可怜的侄子哟,到现在也没有找回来,我哥嫂人都找魔怔了。”
宋芫忍不住问道:“婶子们,你们说的人贩子,被抓,可有提到具体的情况?比如他们拐走的孩子们是否找到了?”
香客们摇了摇头,其中一位皱眉道:“听说拐的不是孩童,而是姑娘。”
“姑娘?”
“对,这几日报失踪的都是十岁出头的姑娘。”
“官府那边的消息说,这群人贩子狡猾得很,姑娘们被卖到了哪里,他们死活不肯说。”
“可怜那些姑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一香客说,“他们专门拐十几岁的姑娘,肯定是卖给那些腌臜地方去了。”
众人一阵唏嘘。
宋芫听着心也微微一沉。
“不说了,我再给佛祖烧炷香祈福,希望佛祖保佑,能早日找到我那可怜的侄子。”
宋芫也想到,既然天霸帮的那群人已经被抓了,他也该下山了。
于是他去向明镜大师辞别。
此时明镜正坐在庭院中,一边沏茶,一边对宋芫说:“世间万物,皆有其因缘。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听从内心的选择。”
宋芫站起身,向明镜大师深深一礼:“多谢大师指点,我明白了许多。”
明镜心道:但愿你是真的明白了,不然我这寺庙的屋顶都快被人扒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