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准备好聘礼后,又匆匆忙忙去柳木村请了钱媒婆。
钱媒婆生得富态圆润,一双不大却格外精明的眼睛在宋芫身上转了转,脸上堆满笑容道:“不知小伙子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宋芫道:“小黎村,舒家。”
钱媒婆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媒婆,对各个村子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在听到“小黎村,舒家”时,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怎么是舒家那大煞星?
钱媒婆隐晦地劝道:“这舒家姑娘虽生得貌美,可脾性暴烈,不是良配。小伙子,你可要想清楚啊。”
宋芫却坚持道:“就麻烦钱媒婆走这一趟了。”
钱媒婆见宋芫如此执着,也不好再劝,只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便随你去舒家走一遭。但丑话说在前头,到了舒家被拒绝的话,你可别怨我。”
“自然自然。”宋芫笑道。
瑞康元年,二月二十二,宜嫁娶,祭祀,祈福。
宋芫提着聘礼,一对大鹅,因为买不到大雁,就用鹅代替。
这还是前一天经钱媒婆提醒,宋芫才急忙从村里买来一只公鹅,另一只则是从家里抓来的。
养了大半年,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这日过了辰时,他便与牛婶、钱媒婆一同朝着小黎村舒家走去。
春光明媚,微风轻拂,路边的树木抽出嫩绿的新芽,雀鸟在枝头欢跃嬉戏,叽叽喳喳。
钱媒婆一张嘴便胡诌道:“你们看这喜鹊,今日这般欢闹,定是个好兆头。这小伙子和舒家姑娘啊,说不定就是天定的缘分。”
牛婶也笑着点头附和:“可不是嘛,这小宋啊,一表人才,又有上进心,和舒家姑娘那是再般配不过了。我看啊,这门亲事准能成。”
宋芫听着牛婶跟钱媒婆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尴尬的头皮发麻。
要是让牛婶知道舒长钰是男的,那还不得惊掉下巴。
还没到小黎村,忽然听到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钱媒婆嘀咕:“这又是哪家在办喜事?”
宋芫和牛婶也好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儿,一支热闹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他们眼前。
队伍中的人们喜气洋洋,抬着华丽的花轿,吹奏着欢快的乐曲。
宋芫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定睛一看,就见到迎亲的队伍里有道眼熟的身影。
那不是黄飞云?
淦!
黄飞云那家伙居然来逼亲这一招。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小黎村。
“婶子,你们跟我这边走。”宋芫赶紧抄小路过去,绝不能让黄飞云赶他前面去。
牛婶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跟着宋芫。钱媒婆也快步跟上,心中满是疑惑却也不敢耽搁。
他们抄小路过去,很快就来到了舒家附近。
宋芫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迎亲队伍的动静,确定他们还没到,稍稍松了口气。
牛婶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宋,这到底是咋回事呀?咋这么着急忙慌的。”
“婶,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宋芫带着牛婶和钱媒婆迅速来到舒家门前。
吴大嫂手挽着菜篮子从地里回来,看见宋芫提着一对大鹅,又瞧见旁边的牛婶和钱媒婆带上布匹和文房四宝,一下子猜到他的来意。
“快快进来。”吴大嫂脸上喜不自禁,连忙将他们往院子里引。
“爹,娘,小宋过来了!”她朝屋里喊完,舒家父母便快步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宋芫和他带来的聘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这……小宋,你这是?”舒父疑惑地问道。
宋芫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伯父伯母,我心悦长钰已久,今日特来求娶长钰,还望伯父、伯母成全。”
舒家夫妇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牛婶笑容满面地将布匹等物往前一递,说道:“这小宋啊,可是有心了,为了求娶长钰,准备了好些日子呢。”
钱媒婆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舒家大哥大嫂,这小宋一表人才,又有上进心,对你家姑娘那更是一片真心。这门亲事,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忽然这时,敲锣打鼓声再次响起,还越来越近。
宋芫语速飞快道:“是黄飞云那厮又来了。”
闻言,舒母不禁揉着额头,无奈说道:“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早知道那日让暗十将他弄死算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此时,舒长盛正在田地翻地,听到敲锣打鼓声,回头一看,见又是黄飞云。
他立即丢下锄头,转头往小树林里的木屋跑去。
木屋里,舒长钰姿势懒散地坐在桌前,听着暗五汇报。
“属下刚刚收到暗三传回来的消息,康瑞帝有意对边疆增兵。”
从去年入冬起,北边胡人就频繁骚扰边境,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康瑞帝有意对边疆增兵,想必也是为了抵御胡人的侵袭。
但他忘了,南边还有个更大的威胁。
辰王。
辰王拥兵自重,野心勃勃,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康瑞帝一心想着抵御胡人,却忽略了辰王这个潜在的隐患。
舒长钰微微眯起双眸,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密切关注南边的动向,一旦有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是,主子。”暗五领命退下。
舒长钰拿起茶杯,啜了口茶,却发现茶水早已凉了,他“啧”了声,放下杯子。
见外面日头晒到了门前,舒长钰一挑眉,就显得不耐烦。
换做往日宋芫早已过来寻他,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
“长钰!”舒长盛气喘吁吁地跑进木屋,“黄飞云又带着迎亲队伍来了,你快弄走他。”
舒长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找死。”
此时,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走去舒家,鼓乐喧天,却格外刺耳。
村民们都跟着过来看热闹。
一行人来到院子外,只见大门紧闭。
黄飞云一挥手,正要命令手下人开始砸门。
但见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地走来,白衣胜雪,长发如墨,一如黄飞云初见他那次,春光正暖,微风轻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黄飞云怔怔地看着舒长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惊艳,有不甘,还有一丝恨意。
他恨舒长钰毁了他的人生。
“舒长钰,你终于肯出现了,永王……”他话还未说完,只听“铮”的一声,软剑出鞘。
一道寒光闪过,剑尖刺向黄飞云的喉咙,却在离他肌肤仅有一寸时。
“嘎吱”一声,院子大门开了,宋芫往门外望去。
“舒长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