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对郑管家说:“叔,这辣椒酱放凉后,找几个干净的坛子装起来,然后用黄泥密封好。”
郑管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主子,我这就去找坛子。”
宋芫又补充道:“记得坛子要提前清洗干净,晾干了才能用。”
“好的,我会让人仔细清洗,保证干干净净的。”郑管家认真地回答。
宋芫刚走出门,回头又说了句:“晚上就别做太多的菜了,就弄几个简单的小菜,再煮两碗面,配上这新做的辣椒酱,肯定很开胃。”
说完,宋芫就回了正屋。
蝗虫过去了,在晌午时,宋晚舟和丫丫又搬回西院,此时正屋又安静下来。
宋芫回屋里瞅了瞅,见舒长钰不在里面,便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半掩着,宋芫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宋芫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舒长钰的身影。
他走到书桌前,看到上面摆放着一本翻开的书,旁边搁着一只毛笔,书的主人似是刚离开不久。
宋芫就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那本书看了两眼。
却见这是一本关于草药的书籍,他下意识合上书页,看向封面。
封面上用古雅的字体书写着“神农本草经”几个大字,旁边还绘着几株形态各异的草药图案,栩栩如生。
他再次翻开书页,仔细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书中对各种草药的描述十分详细,不仅有草药的外形特征、生长环境,还有其药用功效和使用方法。
宋芫越看越入迷,一时竟忘了时间。
就在这时,舒长钰走了进来,他见宋芫看得入神,眉梢微挑,食指指尖不急不缓地敲了几下桌面。
宋芫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舒长钰:“你在研究草药吗?”他说着晃了晃手上的书籍。
舒长钰动作顿住一瞬,不咸不淡道:“自古医毒不分家,药草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
宋芫嘴角抽了抽,舒长钰这话说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但接着他又想到,舒长钰改良的驱虫药方,将蝗虫都灭杀了的事。
宋芫很好奇,所以他问:“你为什么会想到用驱虫药对付蝗虫?而且还能对药方进行改良,你真是太厉害了。”
舒长钰微微垂下眼眸,对上宋芫满是好奇的目光,他伸手拿起桌上那本药经,盖在宋芫脸上。
“没有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而已。”他语气风轻云淡。
宋芫抓下盖在他脸上的药经,还想追问,却被舒长钰捏住了脸。
舒长钰凑上来,鼻翼翕动,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轻蹙着眉头说:“你这一身辣椒味,又是掉进辣椒缸里了?”
宋芫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说道:“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是做个辣椒酱而已。”
被舒长钰一打岔,宋芫顿时忘了继续追问草药的事情,转而说起了辣椒酱。
晚上厨房按照宋芫的吩咐,准备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和两碗面。
新做的辣椒酱摆在一旁,那鲜艳的色泽和浓郁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
宋芫和舒长钰坐在桌前,宋芫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凉拌莴笋,蘸了点辣椒酱放入口中。
辣椒酱是那种霸道的香辣,一入口便迅速占领了味蕾,辣味强烈却不刺激,香气扑鼻,让人当即就想扒一口面条。
宋芫果然夹起一口面条,呼噜噜地吃了起来,边吃边点头称赞:“这辣椒酱是真的很香,舒长钰你快尝尝。”
舒长钰看着他这副模样,只用筷子蘸了一丁点辣椒酱,拌着面条吃。
宋芫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舒长钰上辈子怕不是广府人,点个外卖都要备注是微微微辣的那种。
舒长钰抬眸瞥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神微凉道:“笑什么?”
宋芫连忙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辣椒酱味道真不错。”
舒长钰轻哼一声,不再理会他,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这顿简单的晚餐,坐着说了会儿话,便相携着在前院散步消消食。
郑管家看着两人的身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直到夜色渐浓,两人回屋洗漱躺下歇息。
而此时,一辆驴车在乡间小路上缓缓前行,驾车的正是阿牛。
他刚送了冬生回去,又往家的方向赶去。
终于到了家。
阿牛停下驴车,刚把东西往院子里搬,牛婶听到动静,提着油灯就快步走了出来。
牛婶一眼就看到了那满满当当的驴车,顿时瞪大了眼睛。
接着,她快步上前,狠狠地拍了一下阿牛的后脑勺,大声说道:“你这孩子,咋能要小宋这么多东西呢?人家对咱们已经够好了,你还不懂得推辞。”
阿牛挠了挠头,有些委屈地说:“娘,这不是我要的,是宋大哥非要给。”
牛婶也知道宋芫的性子,她看着那些东西,叹了口气说:“话虽这么说,但咱也不能贪心,改天还是得去好好谢谢人家。”
阿牛连连点头,开始整理驴车上的东西,他将五花肉、活鸡活鸭和西瓜一一搬进厨房。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牛婶:“娘,这银子您收着。”
牛婶看见那沉甸甸的银子,顿时心头一跳,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接过了银子:“这银子我就先收着。”
说着,她拿眼梢扫了眼阿牛,状似不经意道:“等到了年底再给你讨个媳妇。”
阿牛愣了一下,才慢慢地说了声:“好。”
接下来几天,宋芫陆陆续续听到有消息说,哪里又遭了蝗灾,哪里又闹了水灾,这日子是越来越艰难了。
最近两天舒长钰有事外出,宋芫便带着宋晚舟和丫丫回了张家村。
村口的老榕树下,几个老婆子正坐在那里唉声叹气。
“我家就只收回来五亩地,过两天税官要是来了,可怎么交得起哟。”一个老婆子愁眉苦脸地说道。
“唉,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今年这旱灾、蝗灾的,本就没收成多少,还得交税。”另一个老婆子也跟着叹气。
王婶听了,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咱家庄稼就只收回来一半,哭都没地儿哭去,我记得赵嫂子你家的不是全部都收回来了吗,还在这儿跟着我们瞎叹气啥呢。”
赵嫂子一听,顿时急了眼,“你可别乱说,我家哪有全部收回来,也就比你们多那么一点点,那也是运气好罢了。”
“这灾年的,谁能好过呀。再说了,就算多收了一点,那也不够交税的呀。”
几个老婆子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嗓门是越来越大,吵得面红耳赤。
忽然这时,她们听到马车声,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霍然转头望向村口。
“是小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