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平炎从来没想过，他会落魄到要靠自己划船划回岸上，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节省积分，只兑换了一个木船。

    不过看到船上的窟窿，祝平炎又觉得这也许不算坏事。

    如果是其他船上有这么多窟窿，早就该沉了，幸好这是艘木船，进水了也能继续飘着。

    也多亏了李光远的剑只会穿透目标，不会将多余的能量释放到无用的地方，否则就不只是几个窟窿了。

    祝平炎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被士兵们简单包扎过，只是此时都泡在海水里，包扎显得有些多余。

    也就是巅峰灵台的肉身足够皮实，不然这处境放正常人身上，别说划船了，估计早就嘎了。

    但祝平炎的优势也仅仅只是没死而已，他的状态非常糟糕。

    有点类似于当初莒子的状态，他比莒子好的一点，也就是没有外来干扰，灵力没有紊乱，只是灵力枯竭。

    但这也有一个恶性循环。

    他的身体可以借助灵力快速恢复，而他的灵力恢复速度取决于身体状况。

    他极度恶劣的身体状态，导致灵力恢复速度被降低到了最慢，而没有灵力，身体恢复速度就会很慢。

    这是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如果有办法补充一点灵力，或者得到妥善的治疗，加快恢复速度，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泡在海水里，他都能快速恢复健康。

    而如今，他只能暂且忘了自己是个巅峰灵台，是一国之君，用残破的手指抓住船桨，一点一点的向岸边划。

    最痛苦的还不是泡在海水里的伤口，而是内心的迷茫。

    他的希望像是这艘破船一样，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晴朗的时候还好，他能根据太阳或者星星确认方向，如果是阴天，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划。

    大海上太容易迷失方向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他划船的速度，其实不比洋流更快，之所以还能坚持着划船，只是因为大部分时候他没有逆着洋流而已。

    从相对速度上来看，无论洋流是向左还是向右，迫使他斜向航行，只要他还在向前滑动，那么向前的分速度就不会变。

    而一旦洋流带着他向后走，他的心态就会变得很脆弱，被海水浸泡的伤口似乎更疼了，划船好像也更累了。

    洋流，天气，或者在船边逡巡的鲨鱼，都会让他产生放弃的想法。

    拿着一把破桨，坐着一艘沉了一半的破船，在无边的大海上，拨弄着那可怜的水花。

    真的有意义吗？

    扔掉船桨，随着洋流飘荡，还能省些力气，手上的伤口也不至于总是流血。

    没准这样才是真正能活着的方法呢？

    也许他只是徒劳的给自己增加痛苦，并且减少存活概率，但他总是这样，比起默默等死，他总想做些什么。

    而每当他放弃划船，躺在满是海水的船舱里，总是会不断的想，白猫究竟怎么样了，难道真的是血绞骗了我？

    与其想这些，还不如把鲜血涂在船桨上。

    至于尾随的那些鲨鱼，一开始让祝平炎挺担心的，毕竟他身下这玩意已经不能称之为船了，就是一块木头而已，没有丝毫防御能力。

    然而这些鲨鱼也只是尾随而已，从没攻击过他，甚至连尝试都没有。

    不过身旁总是有鲨鱼游来游去，也让他的精神更加疲惫，之前还能靠在船上小睡一会，现在只能没日没夜的划船。

    “也许我可以像电影里一样，下去把鲨鱼打一顿，然后骑着鲨鱼回去。”

    这种无厘头的桥段，但凡智商正常的人，都不可能真正去实行。

    除非祝平炎能与鲨鱼沟通，否则怎么可能随便打一顿，就把野生动物变成驯养无数年的家畜。

    动物世界的确强者魏王，你能把它打服甚至打死，但绝不可能把它打聪明。

    更何况以鲨鱼的智力，能不能打服都是两说。

    然而随着祝平炎的精神越来越差，他恨极了划船，也不想躺在海水里飘荡，弄一头鲨鱼当坐骑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终于到了第三天，乌云遮住了太阳，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方向，划船变得没有意义。

    这时候那群鲨鱼离得更近了，其中一条甚至就在祝平炎三米外晃悠。

    祝平炎再也忍不住了，丢下船桨，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抱着鲨鱼邦邦就是两拳。

    那鲨鱼都懵了，海里也没见过这玩意啊，它爹也没和他说过，这两脚兽这么生猛。

    如果它会说话，此时一定会高喊，救命啊，杀鱼了！

    然而此时它的同伴早就一窝蜂逃了。

    这鬼东西长得这么奇形怪状，陆地恐惧症都要犯了，谁敢和他打啊。

    祝平炎当然不知道，看似恐怖的鲨鱼群，轻易就被他击溃了。

    他只是死死抱住这条鲨鱼，想着怎么控制它的游动方向。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鲨鱼只是带着他在水中乱窜。

    不要说祝平炎控制不了方向了，他甚至怀疑这条鲨鱼都控制不了自己往哪游。

    抓住鲨鱼以前，他想象自己将要驯服一匹烈马。

    现在他终于清醒了。

    他是在骑着一头发疯的猪。

    骑着马在旷野奔腾，就想象自己也能骑着猪上阵杀敌，实在是太小看马了。

    祝平炎气的邦邦又是两拳，把鲨鱼砸得晕头转向。

    但无济于事。

    就算把鲨鱼打死了，也不可能控制得了方向。

    这时候一道巨大的黑影从侧面撞了过来，顿时人仰鱼翻，鲜血弥漫大海，祝平炎也一边翻滚一边咕噜咕噜的冒气泡。

    对于一个巅峰灵台，哪怕是一个要死的巅峰灵台，在海里憋口气都不算什么难事，但现在这口气被撞出来，他可就撑不了多久了。

    他一边往上游，一边看向事故发生地，鲨鱼不顶用也就算了，海里怎么还能发生交通事故呢。

    然后他就见到那条黑影撕碎了鲨鱼，埋头向他冲来。

    祝平炎握拳试了下，虽然身子虚弱的很，每一拳都是在加重伤势，但也未必会输给一条鱼。

    不过这条鱼似乎有些太大了，看上去似乎是鲸鱼，一口就把鲨鱼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