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进来吧!”
也不知多久,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张大夫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进去,此时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完全不敢直视萧怀仁,小心翼翼将小巧的容器拿到一旁,开始专心观察不明液体。
他看得特别仔细认真,不仅捏了捏,搓了搓,又滴了不知什么东西融合进去,然后闻了又闻,就差没伸出舌头舔一舔了。
萧怀仁瞧他满脸严肃慎重的模样,眼里只有一个医者对疑难杂症的专研,内心那点尴尬窘迫也逐渐烟消云散。
“张大夫,如何?”
萧怀仁深知他绝非常人,温和的语气中带了些尊敬。
“没有子孙液”
愁容满面,语气却是很肯定。
“什么意思?”
这词他第一次听说,但名字过于直白易懂,萧怀仁语气难得惊慌。
“男女同房,男子留下的子孙液与女子体内的子孙液结合,女子便能怀孕生子。可公子,您没有子孙液。”
萧怀仁后退一步,靠着小榻坐了下来,心中激起千层浪。
果真是天要亡我了吗?
“公子切莫急着绝望,这还得看情况”张大夫有些不忍。
但凡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肯定难以接受,何况这般英俊潇洒的富贵公子。
“张大夫此话何意?”像是溺水之人拉住了稻草,他捏住了他的手臂。
“没有子孙液分两种情况,若是先天没有那便无解,若是后天堵塞还有些办法,但子女缘也比不得寻常男子。”张大夫严肃认真的给他科普。
“如何辨别?”
“要如何辨别老夫也无人为力,老夫能做的只有先按后天堵塞来尝试着医治,可若医治之后仍旧没有子孙液的话,那便是先天无解。”
此番言论于萧怀仁而言简直闻所未闻,低沉的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期待,“张大夫,要如何医治?”
“恩师曾留下一套针法,可以刺激穴位疏通血管,前一月每十日运针一次,后两月每十五日运针一次,前后共计七次方可。”
“不知张大夫的恩师是何方高人?”
“恩师乃已故姜老神医也!”张大夫的语气充满尊敬与骄傲。
“可是那位让皇姑…咳!那位长公主殿下诞下龙凤胎的神医?难道当年是您献的药?”
“药的确是恩师的药,不过献药人却另有他人。”
什么人献药不重要,重要的是姜老神医留下的针法,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萧怀仁深呼一口气,缓缓开口:“既如此,那今日就运第一次针吧。”
小踏上。
白花花的大腿,刺猬一般的下身。
萧怀仁嘴巴塞着白布条,骨节分明的手手掌之下是皱成乱麻的床单,整个人的状态与妇人产子时一般无二。
不难想象,堂堂的东宫太子,第一次遭遇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张大夫看着床上的人,由衷的感叹着,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敬佩。
【这公子真乃人中龙凤啊,愣是忍着没出一声,了不起了不起!】
最后一针落下后,他极严肃道,“一刻钟后拔针,十日后来行第二次针,三月内不得同房,还请公子牢记。”
“好!”
声音沙哑得可怕,仿佛不是从嘴里传出来的一般。
外面,朱逸之不知道张大夫到底需要多久,为了保险起见,凌霄阁挂出了『今日停业』的牌子。
而凌景德正潇洒的坐着与他唠嗑,一个能言善语、幽默风趣,另一个察颜观色、有心讨好,氛围和谐又美好。
朱逸之很喜欢这个大舅哥,虽然出身勋贵世家,可言语姿态没有半分高高在上,而凌景德也越发欣赏这个实力非凡却不显山露水的妹夫,和他们三房一个调性。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深得他心。
两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越聊越起劲,直到『吱呀』一声。
张大夫使出吃奶的劲,才将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而萧怀玉则是虚弱的坐着。
“如何了?”
一进屋,凌景德便急切的关心道。
“目前不明,需等三月才会知结果”,张大夫极谨慎的回复。
凌景德点点头心想有希望就好,他自然也不会去深究别人的隐私,他示意富贵带张大夫先下去休息,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门一关,他立刻拉着朱逸之,行跪拜礼。
“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坐吧。”
萧怀仁白了他一眼,这会儿装什么孙子!
“太子殿下风高亮节、贤德圣明、礼贤下士,想来不会与臣子这粗鄙之人计较的吧?”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无论富贵贫贱还是男女老少皆适宜。
这可是千古流传,放之四海皆准。
只是凌景德这厮,做事不着调,语气更不着调,再配上这谄媚的笑,是正经世家大族能教出来的嫡子吗?
威远将军英勇神威,气盖山河怎么养出这养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儿子!?
萧怀仁真想将他脑瓜子拨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想来此时,他能深刻体会将军府大房一家,有苦难言的心酸了吧。
“孤自不会与你计较。”
只是,他说出去的话明显与面部表情有些不同步。
朱逸之得到凌景德明晃晃的眼神暗示之后,立刻给萧怀仁倒了杯茶。
“太子殿下,请喝茶。”低头垂目,言语恭敬温顺。
萧怀仁冷眼瞧了瞧不语,只端起茶盏浅尝一口,茶香四溢、回味甘甜,竟是和东宫一样的好茶。
此刻他还没过多怀疑,只当这上好云雾茶是凌景德带过来讨好他的。
“太子姐夫,这位朱逸之,是我威远将军家未来女婿,景德引荐给您认识。”
呵~
论攀咬亲戚关系信口拈来,丝毫不做作的本事,凌景德排第一,凌未希都不敢认领第二。
可若论脸上笑嘻嘻心里Acd的本事,老夫人排第一,他却敢认领第二。
一家子的人才,家族遗传源远流长啊!
“朱逸之见过太子殿下。”又跪了,古代这繁文缛节就是麻烦。
“起来吧,坐着好好说话,既然景德叫孤一声姐夫,那便是家人。”
“就是!你与我妹妹定下婚约,那就是我凌景德将来的妹夫,算得上太子姐夫的半个妹夫了。对吧,姐夫?”
凌景德双眼冒着星星,一脸期待看着他。
什么家人不家人的?他一时心软口快,覆水难收啊,萧怀仁虽心有不甘却还是点头了。
“是这个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凌景德在给他下连环套呢,一套接着一套,让他最后回不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