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先生。”
蒋霁推开主卧门,脖子上还搭着长帕巾,火急火燎的朝榻边奔去。
“怎么了?”
谢意连忙放下手中话本,将自己从窗边挪到榻边,手垂落在身旁,掌心对着奔来那人,随时准备接着他。
“快。”
蒋霁朝榻上那人奔去,见他张开两臂要接自己,连忙降了速度。
“阿霁,你别急,慢,唔……”
嘴唇被堵住,那恶劣蛇妖捏着道士后脖颈上的软肉,逼他抬头迎着自己。
唇瓣被软舌撬开,暖暖的青竹香带着淡淡的竹盐味强势的进入,两人软舌相见,在口中纠缠。
道士轻咬了一下蛇妖的舌,将自己救了出来。
“你着急忙慌的,就为了做这个?”
道士喘着缓气,抬手描摹蛇妖发红的耳廓。
“嗯。”蛇妖又低头在道士软唇上印了一下,
“先生有没有想阿霁?”
“傍晚才见过。”
道士被蛇妖拦腰抱起,放在榻中央,蛇妖自觉坐在道士腿上,将帕巾递给他。
“傍晚见过便不想么?”
蛇妖垂眸盯着那专心致志为了够着他卷发将手抬得很高的道士,自己将身子躬下了些。
“可是阿霁想先生。”
柳叶眸一抬,便轻松与那丹凤眸见了面。
“阿霁又如何得知,我不想阿霁?”
小蛇低头,将额头与道士的额头紧紧贴着。
“阿霁知道先生想了的。”
“哦?”
“阿霁的耳廓一直在发热,便是先生害的。”
“哼。”道士轻笑一声,又仔细给那无赖小蛇印着发,“那我的耳廓怎么不发热,莫不是阿霁根本没有想我?”
小蛇侧头,张口就咬住道士耳垂。
“嘶,阿霁。”
那无赖小蛇虽然收了力气,但是他那蛇牙是极尖利的,还是有些痛。
“它瞒着你。”
小蛇抬手揉了揉道士那泛着水痕的耳廓骨,认真说道。
“它与你说的?”道士扯唇笑着,用帕巾轻轻蹭着他耳后短发。
“阿霁严刑拷打出来的。”
小蛇微抬下巴,骄傲得很。
“原来是它交代了。”
道士认真点头,抬手捏了一下他那骄傲的下巴,“还是我们阿霁厉害。”
“嗯。”蒋霁俯身抱住谢意散着香香长发的脑袋,在他头侧深深吸了一口气,“先生。”
“我腿没知觉了。”谢意推了推蒋霁那饱满结实的胸膛。
“还请小蛇公子高抬贵腿,放过小道吧。”
——
一阵带着湖水腥气的夜风吹入小院,哄的竹枝轻轻晃着。
黑影闪入正厅,正厅竹榻上那妖早就等候多时,站起身朝那黑影走去。
“宿野。”阿蟒才净了身子,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唤着来人的名字。
“阿蟒,你有什么事吗?”
宿野戴着面具,长发用简单的发带束起,寝衣外穿着一件干净的外袍。
晚食之前,厨房里忙活的宿野又被蟒蛇堵路,最后以一包栗子糕为交换,宿野答应那蟒蛇的夜邀。
胸前外袍的斜边被扯住,那双小手的主人抬头看向他,面色不算太好。
“我近日哪里惹到你了?”阿蟒手上用了些力气,那双细长蛇眸逼视着比他高些的暗卫,“做什么做出一副拒蛇千里之外的模样来。”
“没有。”宿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他攥得发皱的前衣,“如果你没事,我便回去歇着了,明日还要早起备食。”
“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要这样?!”
阿蟒撒开手,质问着宿野,“我什么都记不清了,你总该告诉阿蟒为什么!”
“为什么。”
宿野语气淡淡的,像是只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话题,“阿蟒,我没有你聪明,我做不到心里毫无波澜。”
“你若只是一时好奇,我拜托你就此收手。”
“是宿野的错,宿野自作多情,误会了阿蟒你的意思。”
星眸与那细长蛇眸对视一眼,默默瞥开视线,迟疑了一下继续说,
“我能理解你们妖的天性,也请你体谅一下我作为人的感受。或许妖与人之间本来就有隔阂,天生就不适合。”
“你现在给我说这些做什么?”每个字都从那蟒蛇的尖牙中磨出来,“你是有更好的目标了,所以不要阿蟒了,对么?”
“......”
宿野听不懂眼前这个娇小蛇妖在说什么,那蛇眸中一闪而过的水光,叫他毫不迟疑转身便走。
“宿野!”阿蟒抬手扯住他腰带。
一道深青风弧从宿野身边擦过,正厅的门被合上,阿蟒语气恶劣,“我体谅你作为人的感受,你也要体谅我作为妖的劣性,不是么?”
柔若无骨的小手从身后顺着侧腰抚上暗卫的胸膛,冷梅香气渐渐充盈他的身周,叫宿野心颤了一下。
人类的心智很脆弱,经常被自己的贪欲冲昏头脑,宿野这一刻竟然觉得,阿蟒或许是心悦他的。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理智最终还是回了弦。
“我做不到与你只是玩玩而已,阿蟒。”
宿野轻松挣脱了蟒蛇的束缚,转身垂眸看着那针眸利齿的蛇妖,“这种事,只能与相爱之人共做。”
泪珠到底断了线。
“相爱之人。”阿蟒面上笑意盈盈,抬手扯住宿野领口,将他用力扯到身前:“你与那赵九么?”
“说话呀。”
一行细细的水线源起于那细长蛇眸中,语气发着涩,“我叫你说话!”
手指小心翼翼,替那蛇妖轻抹去脸上的泪痕,宿野声音低低的,“与赵九有什么关系呢?”
蛇妖尖牙紧紧咬着自己下唇,他恨不得将眼前这愚蠢暗卫一口吞入,叫这人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腹中。
阿蟒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起因,都来源于人类口中的嫉妒。
“与他无关。”
深青色浓稠液状气体包裹住娇小人影,宿野拧眉,妖气横冲正厅,门被从内掀开。
宿野下楼时在客卧设了结界,此时没有丝毫波动影响。
主卧门被推开,蒋霁蹙着眉走到廊上,
“阿蟒!”
“这是怎么了?”
谢意紧跟在身后,直接飞身而下,轻盈落于正厅前石台上。
正厅中盘曲着一条巨大蟒蛇,那蟒蛇正吐着信子支身低头与正厅门口那暗卫对视着,头颈部背面有一暗棕色矛形斑,满身都是黑纹与棕褐纹路相接。
苍梧从主卧飞出,落于白衣道士身旁,在空中轻轻颤动着。
宿野转身便走,被那巨大蛇尾缠住腰际,勒得他身子一紧,险些没喘上气。
血盆大口量着尺寸,准备将那挣扎的暗卫送入口中。
温热的腥气几乎叫宿野窒息,手中黑色雾气渐起,只是摸了一下那缠着他腰际的蛇尾,就叫那大蟒浑身一颤,尾部松了力气。
宿野稳稳跪落于地,轻咳了两声,回头看那被他激怒的大蟒。
大蟒身子最粗处,竟然比他身子还壮一圈儿。
半直立的蛇身朝后微微靠去,这是要二次袭击了。
蒋霁大步迈进正厅,与那蓄力的蟒蛇对视,偏头朝宿野温声道,“宿野大哥,你先回去。”
眼见那暗卫要走,蟒蛇猛地袭来,被一双大手稳稳接住下颚。
那大蟒嘴里密密麻麻两排倒钩状的整齐长牙,每颗牙都向后弯曲。
此时已然没了理智,在那大手中挣扎,想要脱身追着那暗卫而去。
“阿蟒。”蒋霁不耐烦得很,捏着它下颚抬脚便朝那扁头旁踢,“大半夜你抽什么风?!”
白衣道士就立于院中,背着手看那小蛇训蟒。
若是阿蟒今日真伤了宿野,倒真叫他有些难办了。
……
说不定师兄真能吃上他心心念念的蛇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