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权肆的四周,也有一些忽然被带到此处的玩家。
他们应该是还没回过神来,模样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
而在场的每一位玩家,无一例外,都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权肆坐在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与其他人相比而言,他显得格外的冷静与沉着。
在他身旁的忌眉头紧锁,眸里的神色晦暗不明。
但那紧抿的薄唇却毫无疑问彰显了一个事实:
男人动怒了。
原本昏暗的咖啡馆忽然不知从哪里闪出一抹惊悚的光亮,也照亮了那墙上的影子。
单从影子看,是一个似人似鬼的怪物,身体构造很奇怪,像是有粘液附着在表面。
下一刻,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叫声。
再去看墙上,只见那鬼怪的身上长出一些类似于触手的怪东西。
将某个男子提了起来,过长的舌头先是在他脖颈上探了探。
接着那舌头又分化成多个小触手,将男子一口吞了进去。
怪物仔细咀嚼着,人类的血肉蔓延在口腔里,发出嘎嘣脆的声音。
那是骨头被咬碎的动静。
那名倒霉的玩家死得很快,几乎是瞬间嗝屁。
咖啡馆原本的沉寂被这声音打破,整个馆内顿时笼罩上一层诡异恐怖的气氛。
权肆倒是没有被吓到,他只是眉头微皱了皱。
可其他玩家就没这么大胆了,有极少数几个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于是,整个咖啡馆内都被浓重的血腥味与异臭无比的尿骚味充斥着。
权肆眉头越皱越紧。
他有洁癖,这气味实在是让他作呕。
有点不适。
红光再次闪了一下,这次的光芒相较于刚才要更强烈一些。
随着这抹光的消失,标志着咖啡馆的夜间时刻正式开始。
头顶上本是熄灭的灯光闪了两下,慢慢的,一个又一个地接着亮起。
眼前的光亮过于炫目,让人忍不住眯了眯眼。
权肆很快就适应了光线,掀眸望去,就看见了那个所谓的怪物。
是那个在酒店里突然从天花板里钻出来倒立的怪物。
只见它正咧着嘴,通身呈现一种黑漆漆的状态,像是缥缈的鬼魂。
可那身上的粘液却不断往下渗透,被波及的地方都变成了隐隐泛着紫的黑色。
粘液怪的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手里拿着刚才那名被杀的玩家的心脏。
心脏还在跳动。
粘液怪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后眉头一皱,触手随意指了指一个玩家,“你,过来。”
他嘻嘻一笑,“把这个吃了。”
如果忽略它奇丑无比的外表,单听声音,会以为这是一个可爱乖巧的小孩。
实际上,是一个让人惊悚到极点的怪物!
“啊...”那玩家抖得跟个筛糠似的,一看就是被吓得不轻。
权肆瞥了眼他的身下,只见他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板已经被某种液体浸湿。
这是吓尿了。
“不想吃吗?”怪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是咖啡馆每天夜里的仪式哦,必须执行。”
听到这里,权肆心头一跳。
每天夜里的仪式?
也就是说咖啡馆在歇业期间,也会进行某种不可言说的仪式?
看来,规则纸条上的好几条规则都有问题,疑点重重。
真正能够相信的唯有自己的判断。
见那个玩家没有反应,粘液怪的耐心也逐渐被消磨殆尽了。
“你到底吃不吃?!”它的触手猛地伸向那名中年男子,触手上生出一只眼睛,盯着他看。
“啊——”中年男人被这一幕吓破了胆,眼神都变得空洞。
惊吓过度了,导致眼神都没办法聚焦。
“真是窝囊,”粘液怪轻笑一声,“也就你们这些废物,还试图闯到下一关?”
“你们配吗?”说完,它就把那个心脏甩在了地上,“还有不出半小时,就要停止跳动了。”
“在这期间,要是有人把它给吃了,我会重新考虑一下...”
它歪了歪头,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至于考虑什么,粘液怪并没有说清楚。
而这后面的话语,自然引来了在场玩家们的猜想。
他们都一致认为,吃掉这颗心脏的人能够侥幸存活下来,免除一死。
然而...
事实真的是那样吗?
这并不符合物极必反的定律。
权肆坐在暗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他的心告诉他,一定不要碰这颗心脏,否则...
生命会开始进入倒计时,慢慢的,等待死神的最终降临。
粘液怪话音落了,就瞧见那些被绑住的玩家们跟一群饿极了的狗一样。
因为手没办法动,他们只能尽力地往前扑。
扑到地上,用嘴巴和脸去够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粘液怪微笑着看着面前这场血腥的演出,“很好。”
它抬起眼,视线环顾了一周,最终在某处角落停顿了下来。
而它目光的落脚点,正是权肆所在的地方。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权肆总感觉这个怪物在哪里见过,但他一时半会有点想不起来。
“呵呵呵...”那怪物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笑声,“找到了——”
那天在狭隘的通道里给他一巴掌的那个漂亮强势的大人。
粘液怪当时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正是处于虚弱状态,外形也会跟着变化。
而现在,则是它的巅峰时期,是力量最强的时候。
其他玩家不明白它的意思,只觉得一头雾水。
忌瞥了一眼那个粘液怪,见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身旁银发青年的身上。
他嘴角的弧度终是彻底沉了下去。
眸中有阴云在酝酿,妖冶的血色下,是顿显的愠怒。
只见那一跃而上的人群中响起一声喜悦的叫声,“归我了!”
他的嘴已经完全碰上了心脏,张嘴吃之前他抬眼看了一下粘液怪。
粘液怪伸出触手,在他手上轻轻点了点,“动作真快啊...”
倒不像是夸赞的话语,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可那玩家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心一横,闭着眼睛对着心脏咬了一口。
入口是一股非常奇怪的味道,随即是比黄连还要更甚的苦味,苦得他五官扭曲。
可为了活命,那玩家只能继续啃咬,直到将心脏一口口完全咽下,他这才睁开眼。
“我吃完了!我吃完了!”他跟疯魔似的猩红着眼,眼里坠满了丝丝缕缕的红血丝。
嘴角的鲜血以及张嘴时牙齿上布满的血渍,让他看起来比怪物还要可怕。
“开始仪式吧。”粘液怪触手在地上拍了一下。
那玩家见他并没有被释放,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下一瞬,忽的从天花板上钻出一个又一个模糊的黑影。
它们都没有实体状,像鬼魂一样飘在半空中,但是每个鬼怪脸上都挂着嬉笑。
像是永久焊在脸上的面具,笑得很是诡异。
“好了,小家伙们,把这些废物们解决了吧。”粘液怪打了个哈欠。
触手指了一下角落的某处,“那个银发,以及...呃...”
它的注意力刚才都在权肆身上,这时才猛然发现他身旁的男人。
粘液怪并没有见过传说中令无数鬼怪惧怕的那位血族首领大人,也就没多想。
“那个黑长发男的,这两个人都留着,其他人全部杀了,随便吃,吃饱为止。”
“不要压抑内心的仇恨,跟随本能行动,想怎么折磨他们就怎么折磨他们,都可以哦~”
话音落了,它就无视周遭的一切事物,径直朝着权肆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它的身后,是一拥而上的鬼魂小怪们,它们张开獠牙,迫不及待对着玩家咬了上去。
某个穿着牛仔裤的男子在看清某个鬼怪的面容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表情惊惧。
“这...这不可能!”面前的鬼魂和他之前霸凌而死的一个男学生长得一模一样!
听说当时对方留下了遗书,就在家中一个人自杀了。
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鬼怪掐住他的脖子,咯咯地笑着,“血债血偿~”
“我之前不应该让别人一起欺负你的,你别杀我...”男子面色煞白。
“可是当时的我好痛呢~”鬼怪歪了歪头,舌尖在他脸上舔了一下,“我要吃了你。”
说罢,就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男子的头一口下去。
有不少玩家是臣子身份,他们都会使用技能。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自己的技能都被暗中某种强大的力量给压制住了。
导致无法成功释放技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一个又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张开口...
吃了他们!
那些曾被自己或言语欺凌或肉体霸凌的人,如今都变成鬼魂,来找他们索命来了...!
如此荒诞,却又真实发生。
惨叫声在身后此起彼伏的响起,可粘液怪却恍若未闻。
它终是走到了权肆面前,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银发青年。
“大人,您还记得我吗?”它笑了笑。
“不认识。”权肆神色冷淡。
“……”粘液怪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下一秒,它直接破功,“嗖”地一下就到了权肆面前。
整个身体都恨不得贴在对方的身体上。
可在它快要靠近时,却见一直沉默的黑发男人挣脱了绳子,一跃而起,锁住它的喉咙。
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粘液怪试图挣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一般的攻击对我根本没有作用,你是怎么做到...”它面露惊恐。
氧气不断流失,让它下意识地想要翻白眼,显然是要咽气的前兆。
“你的弱点太明显了,”忌语气冷到极点,手上的力道不减半分,“我看一眼就知道。”
在旅馆的时候,他手上给出红雾的那一击,只是试探。
果然,他猜得没错。
脖子是这个怪物的致命点。
其他地方可以穿透,可唯独这一处,并不可以。
“先、先别杀我...”粘液怪艰难地从唇中挤出这几个字,“我知道那个金发小子的下落!”
所谓的金发小子,当然指的就是蒋放了。
按理来说,旅馆的所有住户都会被带到这处咖啡馆。
可权肆全程都没有发现蒋放的下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在哪里?”权肆问。
“大人,我也想说,可是...”粘液怪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彻底归西了。
两眼一闭就能过去。
“忌。”权肆握住提前潜藏好的匕首,对着绳子反复割磨。
这个怪物还有利用价值。
暂时还不能杀。
况且...对方似乎认识他。
绳子不过数秒就断裂了。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形,手上的指节被他捏得作响。
忌的动作僵了一秒,却还是只能松开。
身为忠犬,他对主人的命令是绝对遵守的。
自然不会违抗。
可是...
在主人看不见的地方,给予这怪物一些训诫,也不是未尝不可。
血眸扫过粘液怪一眼,后者两只手抓着脖子,正在大口吸着氧气。
被他这么一盯,吓得冷汗直流,过强的压迫感让它的膝盖都快弯曲。
那种一种极致的强势,自上而下的威压,迫使它不得不低下头颅,彻底臣服!
只听“噗通”一声,粘液怪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它的身体抖得厉害。
权肆并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因为忌的矛头并不是指向他,所以只有粘液怪感受得真真切切。
那种惊惧的恐怖感——
快要让它无法喘息。
而这种压迫,只会来自于一处...
那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王储——首领大人!
粘液怪只觉得汗流浃背,它从未见过对方,却早已听闻过不止一次。
各种鬼怪对于这位神秘的大人畏惧不已,却很少有怪物真的见过他的真面目。
可眼前的细节汇聚在一起,都在暗示它一件事,那就是...
高贵的血族首领就在它的面前,近在咫尺!
最强的玩家和最强的鬼怪怎么会结伴而行...?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抬头。”权肆站在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粘液怪听话照做,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由于上次中了公爵发动的绝对蛊惑技能,现在都还有一些迷糊。
被眼前身穿血红色风衣的俊美银发男子这么一看,它恨不得将生命都献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