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胡同。
这里是一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胡同,里面住着的,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但这几日,偏偏有一个不普通的人出现,日日到此,从不缺席。
“阿宁姑娘,又来啦~”清晨,一位阿婆才打开门,便看到了一道雀跃的身影,她穿着简单却能看出十分贵重的紫色罗裙,步伐雀跃,满是小女儿的天真。
“王阿婆~”承桑回过头,从手中的竹篮里掏了两个肉包子,“您还没做早饭吧,这个您拿回去吃,是我家自己做的,不值钱。”
这话当然是假的。
虽然王府已经恢复了正常物价,但这包子的馅却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哪怕正常价格,也要几十两银子才能做一蒸笼。
王阿婆自然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姑娘送的食物里都带着不知名的药材,吃了只觉得身子都爽利很多,她也不客气,“那就谢谢阿宁姑娘了,等下午回去的时候,阿宁姑娘记得来阿婆这那些酱菜回去吃。”
“好!”承桑也笑着点头。
自从查出了姜芷柔的病,她便日日来此,已经有小半个月了,自然,和玉子胡同的几位阿婆阿公都熟悉。
承桑忍不住看向远处,即便隔着重重屋脊,但还是能看到天青色的山脊。
会试结束了,武举在昨天也结束了。
若是一切顺利,今日应该就能再见到他。
“宁姐姐。”
正当承桑走神的时候,身前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欢喜的声音,是姜芷柔,哪怕承桑每天都来,可姜芷柔还是对承桑的出现表现出巨大的惊喜。
比期待哥哥还要期待。
“芷柔。”承桑看向她,微笑,“今天面色不错。”
“都是宁姐姐和秋晚姐姐的功劳。”姜芷柔小跑上前,挽住承桑的手臂,“今天醒得早,芷柔可是掰着手指头盼着宁姐姐来呢!”
“可是不舒服?”不然,应该不会醒得早才对。
姜芷柔摇头,“我只是有些激动。”
她的目光也看向远处的山脊,激动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承桑眸子动动,没有开口,她在调查清楚姜芷柔的病情后便来了玉子胡同,当时,姜行还在,对于她的到来,姜行表现得很奇怪,似是警惕,又似是叹息。
承桑不懂,但并不妨碍她的计划。
她能治好姜芷柔的先天之症,便是姜行都不会赶她离开。
如此,便一直到武举开始的那天。
那是他们几天以来第一次对话,很奇怪,但又很正常,无外乎是祝你马到功成和感谢,可承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她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出来。
而等到姜行离开,她便开始给姜芷柔用灵液。
姜行在的时候她不敢,姜行的敏锐她是知道的,灵液这个东西,她还没准备让别人知道,姜行不算是别人,可那是上一世的姜行,就像是上一世的四哥。
即便是姜行离开后,她给姜芷柔的用量也很少。
先天赢若之症,娘胎中带出来的,见过的医师都摇头,自然不能好太快。
但姜芷柔太乖了,她舍不得她一直受苦,也便出现了开始在餐食里面加料的情况。
思绪回笼,承桑和姜芷柔往回走。
“宁姐姐激动么?”进了院子,姜芷柔突然开口,承桑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姜芷柔傻笑,好像刚刚说话的不是她。
可等两人坐下,准备吃饭,姜芷柔又道:“宁姐姐可是喜欢我哥哥?”
“咳咳咳咳咳!”温热的粥呛到了喉咙,承桑眼睛都咳红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这都什么跟什么?
承桑一边捂嘴咳嗽一边瞪着姜芷柔,姜芷柔见承桑呛到还有些愧疚,可下一刻,她却是将眼睛撇开,嘴里的话也没停:“我早就看出来了,宁姐姐是喜欢我哥哥的,不然,又怎么会帮我医治顽疾,这是爱屋及乌,对吧?”
这孩子......
这番话说得有些刺耳,承桑觉得不对劲,姜芷柔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
果然,随着秋晚帮她顺气,指尖点上了她的肩膀。
她余光瞥过春喜,只见她正眯着眼睛看向某一处。
承桑挑眉,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回眸,她的声音真诚,“真是个傻丫头,我自然是心悦你哥哥的,但对于你,我也是真心爱护的,毕竟,像你这般古灵精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难寻得很,我可舍不得让你就这么没了。”
姜芷柔攥着勺子的手指顿了顿,看向承桑。
她身子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然遭罪,但她同样受益,从小她就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和恶意,哪怕只有一点点,所以她很确定的是,承桑说的是实话。
她喜欢人美心善的安宁郡主,但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万事都有缘由,安宁郡主也不会无缘无故上门救她,毕竟这天朝受苦受难的不止她一个,自然,她也猜到了安宁的心思。
她乐见其成,想着哥哥身边有安宁郡主是再好不过的,可如今听了安宁郡主的话,她突然觉得哥哥配不上安宁郡主了。
自然,那屋里的人更是不配和安宁郡主抢人。
“宁姐姐。”姜芷柔的眼泪掉进粥碗里。
承桑以为她要说谢谢,刚打算拦住,却听到一句:“要不你嫁给我吧,等我身子好了,我去当女将军,肯定比我哥风光,我哥的脑子没我好,我肯定能爬得很快。”
“......”
小院鸦雀无声,连准备灰溜溜离开的几人都被吓得摔下的窗棱,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惊回了承桑的心神。
她刚准备让春喜动手,便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自院门口闪进,他直接进了屋子,然后便将五个人被丢出,而其中唯一一个没有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姑娘。
好巧不巧,承桑认得。
那姑娘都快哭了,她惨兮兮地往地上跪,“礼,礼部尚书之女,秦芳芳参见安宁郡主。”
没错,秦芳芳,新任礼部尚书秦立的嫡次女。
而她的姐姐,是宫中唯三生下儿子的顺嫔。
至于她为什么来此,通过刚刚姜芷柔的话语,她也能猜出几分。
承桑忍不住心里犯嘀咕,难不成这礼部尚书和自己八字不合?怎么上一个才被她弄倒台,这一个又犯到了她的手上呢?而且还比上一个更严重,居然是想和她抢男人。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