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兰朝她轻轻颔首,随后一挥手,她边上的丫鬟便退下离开了。
迎春见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魏兰开口让她退下,她这才如释重负般行了一礼,快步逃离。
居然把丫鬟都屏退了,季鸣月收回不安分的眼珠子,心里觉得这魏兰好像有点东西要和他们说。
季鸣月:“魏……”
魏兰:“我可是袁代的妻子,你们真觉得能从我这问出点什么?”
哎呀这话说的。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还挺坦然嘛。
然后季鸣月就嘿嘿地说:“魏姐姐您这话说的,好像袁代真有点什么。”
场面一静。
就在季鸣月耐不住沉默就要再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话的时候,魏兰轻轻一笑,指尖在交错的手背上敲了敲:“不如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如果你们查不出什么,不能一举扳倒袁代,我作为他的妻子,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一举扳倒?
方景星脱口而出:“你想通过让袁代坐牢,然后跟他和离?”
被说中心思,魏兰大方承认:“是,我要和他和离。”
方景星:“为什么?”
“为什么?呵……”她失神一笑,摇摇头道,“因为我害怕,我怕我变得和苏文清一样,落得如此下场,死得这般窝囊。我也不怕和你们明说,苏文清的死和袁代脱不了干系,那个人渣……”
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他说的话,你们一句也不用信。”
一句也……不用信啊?
季鸣月:靠,浪费我宝贵的考试时间!
常许谨慎地问:“袁夫人,您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别叫我袁夫人。”魏兰横眼看他,“我叫魏兰。”
“魏姑娘,”常许从善如流,“抓捕真凶需要证据。可目前,即使袁代身上疑点重重,但我们还没找到证据,所以您……”
魏兰:“要是我有证据,早就提交给官府,何须在此与你们三位考生周旋?昨日我便想问了,为何上次来的宋司理和周大人没来?”
哦呦,敢情昨天她不出来是因为不信任他们三个小孩呢。
季鸣月立马说:“魏姐姐,你别看他们两个这样,其实我很厉害的,指不定能比宋司理他们更早破局呢。”
他们两个:怎样??
魏兰瞅瞅那两个,又瞅瞅这一个,深深叹了口气。她也是没办法了,案子如果再没有进度,只怕勘破难度越来越大……
“好。”她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我可以和你们说为什么苏文清的死和袁代脱不了干系。因为袁代如今在太学里所作的诗、他在教授考核时所用的诗词……全都是苏文清写的。”
三人:?!
“如果不是我这层关系,三年前他就该被赶出太学,可谁让他娶了我,我父亲魏司业在太学中还算有话语权,他命我回去求他,就当是为了魏家女婿的面子,父亲也得保下他。”
“可若是他的才学迟迟跟不上太学内的教授水平,定会有学生或是同僚对其不满,到时我父亲也不可能为他铤而走险、消耗自己名声。今年年中,三年之期又要到了,他便开始谋划着,想要效仿早年某位教授的行径,出一本诗集以作成果,效果好的话,可以直接免试。”
“袁教授?呵,”魏兰的眼底闪过一道阴狠的暗光,“他早就江郎才尽了。他写不出诗啊。那段时间,他每日跟发了疯的野狗似的,一放堂回到家中就对下人动辄打骂,对我也没有好脸色。”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便想趁着生辰宴会贿赂一些学官,没想到,让他机缘巧合地遇见了苏文清。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袁代不是没有想过找一个捉刀(枪手),可他怕呀,怕东窗事发,一无所有。”
“可苏文清不一样,袁代觉得只要娶了她,成为她的男君,好像就可以一荣俱荣了。”魏兰微微瞪眼的时候,她眼下的黑眼圈就明显起来,“就像我为他做的那样,低声下气地去求娘家……”
“他从来没有想过,我也不过是魏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不然父亲怎么会让我嫁给他呢?也不过是在拿我做赌注罢了,赌袁代有一个好前程,我也能跟着一荣俱荣!”
“现在好了,诗集将成,苏文清却死了。她真的是……”魏兰整个人都在隐隐发抖,“等案子一结,袁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过了这次,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找一个苏文清!”
这口大瓜塞得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还是常许先反应过来:“所以……你觉得袁代杀了苏文清,是不想让秘密被世人发现?”
魏兰闭着眼睛,似在隐忍着什么,点了点头。
常许试探着:“那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此事?苏文清与你说的?”
“哈。”魏兰笑出声了,“袁代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觉得我不会背叛他,所以两人说话一点也不避讳我,我又不是没脑子,怎会听不懂他的打算?”
常许微微颔首:“原是如此……”
“我有个问题。”季鸣月举手,“你为什么……忽然想要和离了?毕竟照你刚刚说的,你之前对袁代那可是有求必应,而且他对你的信任也说明你之前挺听他话对吧?”
“你倒是聪明。”魏兰朝季鸣月惨淡一笑,“是,我先前确实对他百依百顺,但……”
她说到这,忽然噤声,看向季鸣月:“不如你再猜猜,我为什么转变心意想要和离?我说了这么多,你们也该给我看看你们的本事?”
看本事?
方景星纳闷,这是考试中又要考试了?
不过他倒是不急,因为他知道某个人肯定会先出头。
果不其然,只见有个人抬起下巴道:“魏姐姐,我这么大方,自然是不吝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其实你刚刚说的这些,我大概也能猜到大半,不过只差点实质性证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