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季鸣月在马上回头问:“难道你们不关注一下信中说的证据吗?”
“怎么关注?”方景星摊手,无奈道,“我们就差在袁宅刨地挖宝藏了,什么都没找到啊。我看啊,这就是苏文清勾引郭厦来家中的一个噱头,如果她真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举报袁代?”
常许摇摇头说:“也许她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方景星拍拍自己胸膛:“我信啊。”
常许默了默:
“可能连郭教授都不会信,更何况太学里的其他人呢?袁代在太学里声望正盛,学生学官、甚至京城内的百姓,都道他是写诗作词的才子,这样的印象持续了五六年,叫人如何信他抄袭一个写墙头诗的花师?”
方景星噎了噎,很快又兴致勃勃道:“事实胜于雄辩,等我们找到证据,肯定能还苏文清一个清白!”
这么说着,他朝骑马走在前面的季鸣月喊话:“喂,季鸣月,你说是不是?”
他原以为季鸣月会像之前表现得那般自信,说一些他听了都不敢想的大话,谁知道季鸣月就抱着胸看着前面,没有回话。
方景星:?
“季鸣月?我问你话呢,是不是啊?”
季鸣月不耐烦地吼回去:“是你个头,人都已经死了,再打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你们这些人都脑子有泡……”
这么说着,她“驾”了一声,双腿微微夹紧马腹,一溜烟儿地就跑走了。
方景星:??
他这下是真的不明白了,眼里都是茫然:“不是,我刚刚也没说什么啊?她发什么脾气?”
常许也不知道啊,只是摇了摇头。
方景星:“她是不是还骂我脑子有泡?”
“……常某没听清。”
两人追了一会,看见季鸣月在前方的岔路口等他们。
方景星一上前就说:“不就被郭厦看不起了一下,你就气到现在?”
季鸣月早就把郭厦抛到脑后了,她摇摇头说:“不是,我是忽然想到,这苏文清……可能真的是自杀的。”
方景星:“你前半个时辰还不是这么说的。”
“我也是见了郭厦才反应过来的。”
季鸣月语气有些闷闷的:
“你们也说了,袁代不可能在有外人在的时候杀人,毕竟苏文清日日在家中,他什么时候没机会?那只有一种可能,是苏文清知道自己会死才让郭厦来的,就像郭厦说的,他怕袁代隐瞒此事,所以才抢先报官……如果苏文清也是这样想的呢?”
方景星呆愣地张了张嘴:“你是说,苏文清是想借自己的死坏了袁代的名声?甚至是栽赃袁代成为杀人凶手?这就是她报复袁代的方法?”
他觉得这也太傻了。
“这不一定是她寻死的真正原因。”常许反应过来,微微颔首,“但可能是她力所能及想要造成的后果之一。”
“我只是猜测。”季鸣月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确凿的证据还没找到。”
常许建议道:“既然暂时没有和苏文清相关的思路,不如我们先去司理院看看吴声的尸体?也许弄清吴声的身份和真正死因,会让案情有新的突破。”
两人神色各异地点了点头。
*
“哟,你们几个怎么回来了?这是案情有突破了?”
常许也不知道这宋司理是怎么看着他们仨的脸色说出这样的话的,而且听他的语气,怎么着都有些幸灾乐祸。
季鸣月含糊着说:“嗯,差不多吧。”
方景星瞅见宋书远,干脆就问道:“宋司理,这案子不会是你们破不了才扔给我们的吧?我怎么听说其他组的案子都没这么难?”
宋书远哪能承认呢:“我们都是公平公正的,案子也是随机分配。你们要学会找找自己的问题。”
方景星:切。
常许:“宋司理,我们还想再看一次吴声的尸体。”
宋书远手一挥,随意道:“行啊,和殓尸房的看守人说一声你们是考生就能进去了。”
“多谢司理。”
三人告辞后便往殓尸房走去。周推官瞧见宋书远背着手站在那看三人的背影,好奇地凑过去问:“司理,那三位的案情进展如何?”
“哼,”宋书远哼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有些狡黠,“你是没看见他们三人刚刚那脸色,估计没什么指望喽。”
周推官听了也是一笑:“其实这案子难在苏文清和吴声二人的死因皆是板上钉钉的自尽,如何找到促成二人死亡的真凶,确实是一大难题。这苏袁吴三人之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难辨真假,实在难办。”
宋书远手一摊,很是不负责任道:“要是真给她们办好了,那我咬碎牙往肚子里咽,收了这三个小祖宗也算认命了。”
周推官哈哈一笑,对他作了一揖:“周泉祝司理早日寻得如意徒弟。”
宋书远指指上头的天:
“你别说,这事儿还得看天意。”
*
“喂,瞧出名堂没?到底是不是肺痨啊?”
没了两个考官在,方景星都懒得装了,直接站在几米外,远远张望着常许验尸。
常许看看季鸣月,又看看方景星,轻轻摇了摇头:“吴声的喉部确实有溃烂和红肿症状,不过……长期咳嗽者也会有此特征,我只能说吴声是有可能得了肺痨,并不能笃定。”
方景星觉得头有点晕:“完了,什么都断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偷摸摸地看向了季鸣月,只见她皱着眉头盯着吴声的尸体看了会,忽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和他对视上。
方景星猛然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你……”
季鸣月说:“我们得找到吴声死亡的真相。”
“你、你说得简单。”方景星支吾了一下,“天下之大,往哪找啊?”
季鸣月朝门口走去:“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