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居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唐公子很是惊讶，他连忙从地上捡起那个木块，双手奉上，“几位大人，大黄给你们添了麻烦，实在是对不住了！还请念在它只是一只一岁半的狗狗的份上，原谅它吧！”

    季鸣月说：“一岁半都是大狗了！”

    方景星：“就是！”

    “实在对不住！”唐公子面色愧疚，“这纯属是巧合，大黄寻常只会捡些别人不要的玩意儿回来。”

    大黄：“汪！”

    季鸣月说：“狗不教主人之过，今天是捡垃圾，明日若是捡些贵重的物品回去、被人告上了衙门，就怕你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唐公子心想大黄还是很懂事的啦，不会这样的啦，但他不敢说啦，这时候宋书远走上来道：

    “唐公子，还是建议你好好规范大黄乱捡东西的行为，你瞧，这个小木块如此小巧，若是不慎吞入狗腹中，那该如何是好？是不是什么重要物品另说，只怕大黄有什么三长两短，对不对？”

    唐公子这才吓了一跳，头上都冒了汗，连忙应和道：“是、是，你们说得对，以后我定会好好教狗……哦！这、这个木块……”

    说来也是奇怪，这木块在唐公子手上许久，季鸣月都没拿的动作，宋书远有些疑惑，但这个疑惑很快就在他伸手拿到那个木块之后消解了——

    全是大黄的口水，还夹杂着地上的灰尘，黏糊糊又沙沙的。

    怪不得这丫头杵在这儿不拿！

    宋书远叹了口气，拿出帕子把木块擦干净，这才递给小徒弟：“喏，你去试试。”

    季鸣月这才拿过木块，常许已经拿着断掉的木栓在边上等了，她吁出一口气，将这个好险没有被大黄咬出几个牙洞的木块往那个榫槽上一放，稳稳妥妥的，正好呢。

    四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很舒服。

    方景星又把木块拿过来，稀奇地看了看，忽然发现在一个小角落里刻了一个“口”，他说这会不会是什么暗号，宋书远便说有可能，毕竟每户人家的门闩都有所不同：

    “秦聪做了那么多个木块，总得有个记号让自己分辨出哪个木块是契合死者家里的。”

    几人都觉得有道理。

    用香袋和木块一起做决定性证据，还有温盘底圈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的肉末，秦家人一直隐瞒的侏儒秘密……这些一切，总算给了他们确定和质问凶手的确凿理由。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在此之前，熬了一个晚上的几人决定先回府衙好好休息一下、收拾身上的狼狈，真是不急于这一时了。

    午后吃过了饭，宋书远带着三个徒弟、何杨、阮五和几个捕快，也不算是声势浩大地来到了秦家鱼羹店。话说这时候秦壮还在他们的机密房里待着呢，这秦颖心态也挺好，照常营业。

    见到几人，尤其是那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她手中捞鱼羹的动作都停滞了，呆呆地看着站在最前方的宋书远：“宋大人，昨日不是已经……”

    有几个刚想进去吃鱼羹的，见到门口忽然围了这么多人，和同伴交头接耳了几句，拐了个弯就走了，但仔细看他去了哪里，其实就在不远处的人群中，似乎在等着看热闹。

    店里的人也很是好奇地扬长了脖子，想看看门外发生了什么。

    宋书远其实不大喜欢这样兴师动众的，但没办法，官府办事嘛，总是要有些排场的，其实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啦，毕竟只是逮一个秦聪。

    “秦姑娘，不知令弟、咳，秦聪在何处？”

    秦颖的视线在后边的几个衙役身上转了回来，落在了季鸣月身上：“他……去送外卖了。不如几位去家中稍等片刻？”

    宋书远点点头：“也好。不过之后还得请秦姑娘你同我们一起回府审讯问话，你这鱼羹店，不如先找个人来照看？”

    “不了。”秦颖苦笑了一声，“等这批客人用好餐，我就闭店。”

    “好。”

    虽然秦颖看着老实，但还是不能放心的，宋书远便让何杨和阮五留在店里看着她，其他捕快隐在秦家里以免打草惊蛇，只等秦聪归来。

    季鸣月把秦家大门的门闩取下来的时候，方景星从院子里头走过来：“师父说得对，这里边的墙面上也生了一些硝石，这玩意儿居然能做冰块？”

    宋书远点点头道：“量足够就成。不过秦聪作案时的冰应是从隔壁戈家冰酪的温盘里取的，他倒是会投机取巧。现在天气还未完全炎热，入夜后天寒，冰化得慢，戈家冰酪价贵，为了让冰酪不融化，温盘中放的冰多，倒是方便他了。”

    “看。”季鸣月指着限木上防盗孔的部分展现给几人瞧，“先前我还以为这是木头用久了、淋了雨后没晾干才发霉如此严重，现在想来，应是秦聪经常用冰块试验开门的技巧，这才导致这里头经常湿透。”

    方景星也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常许从秦聪的房间里拿出了那些木块，和季鸣月手上的比对了一下，大小略有差异，但差得不大，有一个能放入秦家的门闩中，其他的要么偏小、要么偏大。

    只有其中一个有“标记”，常许调出那个木块，翻了个面给他们看，只见这一面的右下角有一个很小的“三”字。

    方景星恍然大悟：“所以‘口’对应的是陈娟琴的娟，‘三’对应的是韩春君的村？”

    常许点点头说：“若这个木块能和韩春君家的门闩榫槽恰巧吻合。”

    “这个木块还是新的呢。”方景星拿过来看了看，“就像季鸣月说的，都还没有用锉刀弄平木刺……真着急啊。”

    “毕竟他杀人也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季鸣月嗤笑一声，“必须要死者或是死者附近的人点了鱼羹店以及戈家冰酪店的外卖。这样才能去回收温盘的时候还有冰块用……”

    啧。

    季鸣月心想，怪不得那位作家说得出“巧合和推理小说不是孪生的吗”这样的话，这么看来，不管是凶手作案的时机和手段，还是受害者的死亡，甚至是侦查方的勘破……都是需要巧合在的。

    那些破不了的疑难杂案，是不是缺少了这份巧合呢？

    人的智商又能弥补吗？

    季鸣月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