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快等不住的时候,远远地听见了一些骚动的声音。
季鸣月早就按捺不住了,转身就要出门,然而外边的人来得比她更快,只见高大的何杨手上拎着一个小孩就过来了,那轻松的模样,估计手上的肌肉都没怎么使劲儿呢。
那个“小孩”正是秦聪,他被这么支配着,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垂着脑袋、闭上眼睛似乎想和埋头入沙的鸵鸟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概是闹了什么动静,何杨和阮五之后还赶来了不少的百姓。
宋书远连忙走到门边,不解地问:“怎么回事儿?”
“这小子一瞧见我坐在店里,撒手就跑了。”何杨瞥了眼被自己拎着后衣领的人,“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跑了?
“做贼心虚?那孩子是贼?”
“那不是秦姑娘的胞弟吗,怎么回事啊?”
“何捕头都出动了,定是什么大事!”
“不会吧,秦聪这孩子我接触过,又乖又懂事,我看是他那破爹出事了……”
……
议论纷纷,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这巷子本就不宽,一批又一批的人挤进来,将最开始的那一些人挤得离他们越来越近。
宋书远先是朝阮五道:“小五,你带着弟兄们去维持一下纪律,让无关人等保持距离。。”
阮五连忙说:“是。”
接着他便带着几个捕快,去绕着秦家的大门围了一堵人墙,宋书远瞧着这小小的圈,又觉得带的人不够多了。
尤其是这圈儿围起来之后,像是在说“只要不超过这条线就可以了哦”,反倒让本来没那么近的观众都挤到“线”边了。
宋书远有些头疼:“何杨,你先把秦聪放下,去里面说话。”
何杨应了一声,这才松开了拎着秦聪的手,知道这家伙其实根本不是小孩后,他也不那么客气了,大手在秦壮的后背不轻不重地推了推:“听见没?进去说话。”
秦聪垂着脑袋往里边走。
“秦聪!”秦颖被拦在人墙之外,匆匆从看热闹的人中挤出来,焦急地和阮五说,“大、大人,我是秦聪的阿姐……”
季鸣月朝那边喊:“小五,让她进来吧。”
秦颖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跑到季鸣月边上:“季姑娘……”
“等会还要拿你是问,”季鸣月抱着胸说,“我可不会忘了你在从中搅和的事情,进去吧。”
从中搅和?
秦颖紧了紧拳头:“……是。”
相关人等差不多也到齐了,几人站在一块儿,中间围着秦聪,这架势,不知道的以为几个大人在欺负小孩。
“秦聪,”宋书远看着那矮小的人,忽然有些拿不准态度,只严肃道。“我们已经找到你蓄意谋害韩春君和陈娟琴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大人!”秦聪还未说话,秦颖就迫切开口解释,“秦聪只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他做不到的!而且、而且娟琴姐对我和秦聪多有关照,秦聪对她也很是尊敬,他不可能会杀娟琴姐的!”
“秦聪是不是孩子,这事你不是更明白?”季鸣月侧过脑袋看她,冷笑一声,“既然我们敢说他是凶手,你怎会觉得我们还不知道他身份的真相?”
“什么……”
她意识到了什么,像是听到了天崩地裂的噩耗一般,脸色唰地就白了,一双水润的双眼睁得好大,那股绝望和悲哀就显得这么明显。
季鸣月看她这么惊悚,心想至于吗,难道他们知道秦聪是侏儒这事,比秦聪是侏儒的事实还要令人震惊?
“喂,秦聪,你……”
“秦姑娘!”秦颖忽然几步上前,拉住了季鸣月的手,但她哀求的视线很公平地分给了每一个人,“外面这么多人都在听着,求你们……别说那个……”
什么啊?
季鸣月把手抽回来,很是莫名其妙:“我们可是要说清楚他是怎么杀人、然后把他缉拿归案的,别说什么?他是zhu……”
“是!不要说这个。”秦颖好似听不得那两个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慌张地摇着脑袋,“不要说出来,算我求你们……”
季鸣月觉得很奇怪啊:“还有什么事是比他是杀人凶手更重要的?”
“你傻呀,”方景星在她边上道,“那人家秦姑娘之后还要开店做生意的,就当是给她面子呗。”
“鸣月,”宋书远也说,“就说秦聪是如何杀人的便是。”
季鸣月还是不理解,但无所谓了,她把手从秦颖那抽回来,朝呆呆地站在那里、低头不言的秦聪道:
“原先我瞧你被那些小孩欺负,又有那么一个活爹,还对你颇有同情,看来都是我瞎了眼,你这些懦弱委屈怕都是装的吧!喂,你少给我低着脑袋装可怜了,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说,你为什么杀了韩春君和陈娟琴!?”
被她这么说了,那秦聪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阴沉沉的眼睛仿佛没有亮点和焦距,但确实是朝向季鸣月的方向的,他说:“你们……有什么证据?”
他果然是应该少说话的,几人想,毕竟这声音就是大人的音色啊,还沙哑着,像生锈的锯齿锯木头时的卡顿粗糙,如此难听。
“这两个香袋。”方景星便按他说的拿出证据来,“本来是在你爹秦壮的房间里找到的,反正要么是你,要么是秦姑娘,故意将此物放到了秦壮的屋里,想要栽桩陷害他……不是我说,还以为你们对秦壮多孝顺呢,任打任骂又给钱的,结果……”
他话锋古怪地一转:“你们还是有脑子的嘛。”
秦颖秦聪二人:……
栽桩陷害给亲爹反而被夸有脑子什么的,原来还能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