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终究还是没有给手雷起一个庸俗的名字。
轰天雷?
响天雷?
还是爆炸雷?
似乎都很应景,但,现在张楚有些不喜欢。
惊蛰,似乎还真不错。
惊蛰,此乃二十四节气之一。
它的标志性特征是春雷乍动、万物生机盎然!
正好符合自己研究炸药的初衷。
爆炸时堪比春雷乍动,而同时巧了,张楚想要用这东西,让这片已经耕种了上千年却还没有深耕过的土地,好好的焕发出它应有的生机。
当得起生机盎然之始。
“惊······惊蛰。”城阳咂摸了咂摸嘴唇,自语一声,便是狠狠地用力点了下脑袋:“好名字!”
这真的是好名字。
虽然 城阳不太清楚张楚为什么要用一个节气的名字来命名,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动,能让她感受到那份深沉。
“我起的自然好。”张楚毫不客气的说道。
“记住,不要给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张楚再一次的嘱咐:“如果可以,今日发生的一切,最好都不要提起了。”
城阳眼眸微微一凝,她不知张楚此言何意。
这群前朝遗旧若是不能斩草除根,终归今后还是一个大麻烦,但,张楚在这件事上想的倒是很简单,那就是,这一次组织的行动,张楚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尽管,他们的身份的隐匿的很好,就连城阳都没有发现什么端鸠,可若是暴露出去,终归是一件不太好的事。
“也不让父皇知道?”城阳有些犹豫:“父皇如果听说了,肯定大发雷霆!”
张楚轻轻吐了口气,示意城阳继续朝下走去。
“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
“陛下现在要做的事,有很多,显然,清理这些杂虫,费时费力不说,对大唐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宜分心。”
张楚随口道。
城阳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她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还有些生气呐:“不过父皇也真是,人家就在长安这个眼皮子底下,竟然都不知道。”
“这一次,若不是你身怀惊蛰,若不是凑巧碰到了他们的仇敌,咱们两个·······”
“嘿,当时我都觉得咱俩要一起死在那里了呐。”
城阳脑袋一扬,望着张楚,笑意盈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路太滑,城阳一直搂着张楚的胳膊,很紧。
“有我在,怎么会死呐?”张楚笑了。
城阳侧目看了眼张楚的脸颊,嘴唇一抿,却是忍不住往上翘起的:“那·······我听你的。”
“此事,就不告诉父皇了。”
“想想,确实也没有必要,除了增加父皇和母后的担忧。”
“只是,不知父皇什么时候有空能腾出手,收拾下这群人。他们,真的有些过分了。”
“张楚,你说,父皇有没有类似于使者营这样的组织?”
城阳眼睛里有亮晶晶的光芒。
张楚摇了摇头。
“没有。”他回答的很肯定。
“啊?没有么?”城阳有点小可惜。
张楚轻笑:“陛下口含天宪,岂会还需要这点小手段,为自己所立?”
“陛下行事,走的是光明正大之道,行的是君临天下之势。”
“当皇帝的,自然有当皇帝的手段,这些,倒是小道了。”
城阳恍然,连连点头,这么一说,她觉得父皇确实没必要培养一批行走于黑暗中的组织。
当皇帝的,就得有当皇帝的样子。
更何况,父皇双眸之下,巡视九州,但凡目光所过之处,任何魑魅魍魉都将形神俱灭,如此,帝王之道,才是真正的大道。
“而且,陛下连异族都能容忍,都能用,更何况几个前隋的蛇鼠了。”
“杀了他们,不显陛下之威能,把他们变成大唐之民,方能显示陛下之恩德啊。”
张楚感慨。
李世民,虽说有不少地方值得诟病,但,不得不说,确实是少有的一世英杰,自从登基为帝后,之前的阴谋手段似乎都抛弃了,口含天宪,手持重器,所行之事,一言以蔽之,便是正大光明!
城阳似懂非懂。
“这些天,学医之途,可还顺畅?”张楚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其他。
不知不觉,竟就快到山脚处了。
那群人所存放着的马车,还停在这里。
张楚取了一辆,载着城阳,朝神仙里驶去。
当两人再次抵达这里的时候,神仙里内外的游客仍旧众多。
虽说马球比赛已经散了,可丝毫没有影响长安百姓浏览其他项目的心情。
从神仙里到长安的车队仍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天色渐晚,已开始有百姓带着浓浓不舍,选择了离去。
神仙岔里的客栈,已被彻底订满。
大澡堂也已经开始了调配,把里面的客人数量,维持在一个能够最大负荷运转的红线上,但凡再多进一个客人,大澡堂怕是就要爆掉了。
大食堂里更是人满为患。
便是神仙里百姓的院子里,但凡能出租的地方,都租了出去。
毫无疑问,今日神仙里开业之事,是成功的。
尽管,有些小插曲,可丝毫没有影响到这里的运转。
当城阳再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想要继续挽住张楚的胳膊,可下一息,猛地反应了过来,赶忙后退了两步,和张楚拉开了距离,似乎又回到了这几日,刻意和保持距离的模式中来。
这里已经不是秦川深处,这里也已经不再是危机四伏的山寨。
既然没有死成,城阳便只能继续把那一份小心思深深藏在心底。
但,再望向张楚的目光中,却更是多涵了几分更加说不清道不明的少女情绪。
自己和他,有了共同的小秘密呐。
夕阳西下。
余晖尽洒。
神仙里的路,总的是要比清晨好走了很多。
尽管还是处于摩肩擦踵的状态,但总算不用挤就有路能走了。
而当张楚和城阳走到吴娘她们的摊子前时,正愁眉苦脸吃着冰糖葫芦的李泰突然跳了起来了。
“师父!!!”
“城阳!!!”
“哎呀!!!”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他惊叫。
吴娘她们骤然抬头,能看得出来,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原本有些凝重的神情,一下子就放松了起来。
张楚走过来,笑着在李泰脑门上敲了一下,顺手又是拿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串递给了城阳。
“叫什么叫。”
“小心别人把你当成傻子。”
张楚把山楂放进嘴里,提醒道。
李泰挠挠头,朝左右瞧瞧,确实是有不少人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瞧着他。
李泰搓搓手,这次声音一下子就小了不少:“师父,城阳,你们去哪里了?”
“多半天没见你们,还以为你们失踪了呐。”
“要是你们再不回来,我们都要报官了。”
张楚看了眼身侧的城阳,城阳正小口吃着山楂,看样子丝毫没有理会李泰的意思,好像和自己完全无关,便道:“这里人太多了,城阳都有些呼吸不过来,我就带着她去了秦川脚下溜了溜。”
“想什么呐,我们两个大活人,怎么会失踪?”
李泰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张楚瞪了他一眼,便也没有再多解释,这借口,说一遍就是了,若是多说,便多漏洞,谎言,可是经不起细琢磨的。
没多久,秦怀道,杨明月,公孙幽离,房遗爱·······他们都围了过来。
当看到张楚和城阳,皆是长长吐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下来。
交谈几句话,大家便都恢复了以往的欢欣和轻快,显然此事,谁也没有多想。
只是,杨明月站在一侧,她的眉角,嘴角,控制不住的轻轻抖动。
目光,更是时不时的,暗暗在张楚和城阳脸上扫过,呼吸,微微急促,心中凛然。
特别是当瞧见城阳头上的那个金竹簪子的时候,瞳孔,不可察的急剧缩小。